良久無聲的對峙後,江敘開口打破了沉默:“送我回醫院。”

他沒有正麵回答沈方煜的問題,而是用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應付了他,“我晚上還要值班。”

“你今晚值夜班?”沈方煜愣了。

江敘“嗯”了一聲,“本來我剛剛是打算回家泡個澡之後回來值班的。”他不太喜歡醫院的淋浴室,恰好手術下的早,他家離醫院也近,可以回去換身衣服。

意識到自己幹了件不太人道的事情的沈方煜:“……”

江敘升副主任醫師後就隻值二線班了,雖然按濟華的要求也得住醫院,但一般是一線遇到處理不了的棘手情況才會叫他,故而比從前還是輕鬆了不少,甚至還有運氣好的二線班醫生一整夜都不用起來。

不過江敘這個人點兒背,但凡他值夜班,必然會出現嚴重的病例,饒是如此,他還是認認真真地在二線值班室門口,煞有其事地拜了拜夜班之神。

江敘他們科室的夜班之神就是壘在一起的七顆蘋果,象征一周七天平安,據說可以讓夜班變得順利一點。

“你什麽時候開始搞封建迷信了,我記得你以前一直對這些很不屑?”跟過來的沈方煜震驚地看著江敘麵無表情地拜神,“而且你看起來一點兒都不虔誠。”

“懷孕之後就一直拜。”

沈方煜的眸光突然顫了顫。

江敘半靠在床頭,喝了幾口白開水,拿起平板準備明天上課的PPT,見沈方煜還在那兒杵著,意外道:“你怎麽還不走?”

沈方煜的目光落在他的白開水上,“你不覺得那玩意兒很難喝嗎?”

“如果你留下就是為了說這個的……”江敘直接仰脖連灌好幾口被沈醫生嫌棄的白開水,嘴唇上還沾著淡淡的水光,“我覺得還行。”

“你還不睡嗎?”沈方煜問。

夜班能睡一會兒是一會兒,江敘重新看向平板,“明天要去A醫大上課,我再掃一眼課件。”升到副主任醫師之後還要兼職去A醫大帶教,有授課任務。

“幾節?”

“四節,”江敘說:“八到十二點。”

婦產科要出去帶教的醫生們,向來一致認為上課比做手術還累,雖然大夜班之後不休息直接連軸上手術已經成了家常便飯,但大夜班之後去上課簡直是苦不堪言。

醫生們從醫院和學校之間往返費時,所以一般排課都是大連堂。

手術的空隙還能休息,上課就得全程一直站在那兒,大課間的休息時間不是拿來回答學生問題,就是聽督導組老師挑毛病。

一個人在那兒喋喋不休地講上幾個小時,磕幾顆潤喉片都沒用,之前還有醫生一邊給學生們講心肌梗死,一邊自己就當場心肌梗死被送去搶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