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開口勸,“我知道許隊你不喜歡麻煩別人,但是你一個人也確實不太方便吧?我們這種工作,也不能說隨隨便便就雇個護工不是,再說了,加上您又有點小潔癖什麽的....”
說了半天,許星純反應都不大,小王也不繼續自討沒趣。眼見著天色漸晚,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唉,許隊,我有個事,不知道能不能拜托你。”
“什麽。”
小王撓撓頭,“就是把,單位最近新來了個小夥子,和我挺鐵的。他就特別迷付雪梨,知道你倆關係好,非拜托我來求你要個簽名什麽的。”
房間裏沒了聲。
看著許星純的表情,小王小心翼翼,給自己找台階下,“....說起來許隊也能算是付雪梨的救命恩人了,一個簽名不過分吧?”
“......”
“——不過分啊。”
小王一頓,猛地回頭。
許星純睜開眼,緩緩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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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雪梨今天又是一身黑,黑色牛仔褲,牛仔外套,帶著黑色鴨舌帽。她手裏拎著的是很眼熟的保溫桶,臉上沒化妝。
簽完名,打發走小王,房間裏很快就安靜下來。
許星純收回目光。
她摘下帽子,頭髮順勢披散在肩頭。低頭掰開保溫桶,顯然不怎麽熟練,試了幾次才成功。
裏麵是熱騰騰的黑芝麻糯米粥,還有棗泥的饅頭,又香又軟。
食物的熱氣蒸騰,付雪梨看著許星純。
他的臉好像瘦了一圈,棱角分明。心跳又不自覺加快,“你最近還好嗎。”
許星純點點頭。
“今天齊阿姨有點事,我幫她送過來。”付雪梨假裝很自然,替他擺好碗筷。
來之前,付雪梨做了很多次心理建設。
許星純經歷一次死亡後,應該很多事情都可以看得開一些。他已經等待、忍耐了那樣久,估計也累了。
付雪梨是這樣想的,因為她覺得,許星純對她的情緒,已經沒了以前那種濃烈到要讓人窒息的狀態。
不是很冷淡,也談不上溫柔。
她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麽感覺。就像偶爾不經意聞到某種漸淡的香氣,但想仔細體會,又感覺聞不出個所以然。
付城麟之前說,很多事就像鬥地主,要不起就過去了。
可能許星純真的要不起她,打算過了吧。
他右肩受傷,隻能用左手拿調羹,動作遲緩,感覺很不方便。
付雪梨忍了一下,有些討好地說,“我來喂你吧?”
“......”
在他的注視下,她硬著頭皮,一手端起碗,一手拿起杓子,仔細吹了吹,才小心翼翼遞到他唇邊。
許星純垂眼,頓了大概有兩三秒,才順從地張口,吞咽下去。
兩個人,一個人喂,一個人吃。倒是有極少見的溫馨和諧。
難得的,付雪梨放鬆了不少,最後還和許星純開起玩笑。她的話和以前一樣多,許星純一直聽得很耐心。
“許星純我感覺你好像越來越白了,死人臉那種,都要長成蘑菇了,你應該要多去曬曬太陽。”
許星純嗯了一聲。
他穿著藍白色的病號服,被衣服一襯,顯得更蒼白了。眼瞼有些內收,睫毛漆黑筆直,一點也不翹。
一想起他行動不便,宛如殘疾,付雪梨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那你出院怎麽辦?”
“......”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沉默了。
過了半晌,也不知道是腦子哪兒抽了,付雪梨接下來說出的這句話。她真的覺得自己需要強大的心理素質,也需要一張比拐彎城牆還厚的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