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方圓。」曹定坤盯著這個人,聲音中帶上歎息。新的生命,從這一刻開始就要取代過往的一切了。

吳方圓在看到曹定坤的瞬間愣了一下,說不出為什麼就覺得有股難以言明的違和感。但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被對方白的有些不正常的臉色和赤·裸的雙腳給帶歪了。很浮誇地拍了下大腿,他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怒視著曹定坤:「羅定!你怎麼把自己搞得像鬼一樣?手機幹嘛又不開機?」

羅定想到浴缸邊那支泡了水的已經打不開的手機,不鹹不淡地回答:「壞了。」

他退開一步讓出讓吳方圓進屋的空隙,吳方圓卻跳的更高了:「祖宗!你長點心行不行?你每個月統共才能接到幾個通告啊?穀總這次要提拔你才會安排你跟呼嘯一起參加試鏡會。你哪怕不喜歡,為了生活費也不能缺席啊!要不是我提早來叫你,你是不又打算放鴿子躲過去?有點職業道德行嗎?!」

羅定完全想不起來還有工作這回事,想來這在原主看來也是不值得上心的。這恐怕就是他和蘇生白的差別了,蘇生白雖然人品不咋樣,可隻要能出名,絕對是抓住了一切機會朝上爬的。

羅定也很心安理得地裝作自己沒記住:「哦,我忘了。」

吳方圓一臉的果然如此,朝著屋裏看了一眼,他長歎了一聲,顯然腦袋疼的不比現在的羅定輕。

「祖宗,快去換衣服吧,我求你了,我跪著求你!」吳方圓雙手合十以一個十分卑微的姿態對羅定拜了拜,欲哭無淚。

見羅定久久沒有動彈,他無語地抬起頭還想要再說什麼,卻一下愣住了。

羅定眉頭微蹙,正以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眼神垂著眼打量他。那目光中的情緒複雜地讓人分辨不清,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年明明還是那樣的五官,此刻卻陌生的像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人。

在他回過神之前,門抵著鼻尖關上了。砰地一聲喚回了他的理智。

吳方圓不可思議地歪著腦袋,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形容詞來形容剛才那一瞬的羅定。氣勢……不!不止是那樣。氣場……不,也不全然正確。

他驚疑不定地摀住自己的腦袋,眼皮像被上了一圈發條,眨動不停。

羅定給自己泡了一杯鹽糖白開,放掉浴缸裏顏色怖人的血水,收拾好刀片丟到垃圾桶裏,撿起壞掉的手機,最後在洗漱台前站定。

廁所昏暗的燈光打在身上,他微笑著伸出手指緩緩劃過這張臉的每一個角落。

英挺的鼻樑,深邃憂鬱的眼,天生帶笑的微翹薄唇,以及濃密的一雙眉毛,和小的一個巴掌就能蓋住的輪廓。

哪怕娛樂圈中俊男靚女層出不窮,羅定依舊不得不承認,能長到這種程度的,實在是沒有幾個。

也怪不得這樣的性格還能簽下公司,明明沒什麼長處卻固定有曝光率和通告。恐怕是作為花瓶存在於節目當中的吧?不說不動地坐在那裏,隻要微笑就好,瞬間能將沒什麼檔次的節目提升一個高度。

可惜了,那麼好的天賦被埋沒如此之久。

羅定微笑著站直了身體,眼中的戾氣被一點一點強行驅散開。

「既然你跟我都曾經栽在蘇生白的手裏,也算是難兄難弟了。這條命你不珍惜,我卻視若珍寶。你的朋友和親人我會代為照顧,這人生你既然拱手讓出,我就卻之不恭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無聲地對鏡子用口型一字一頓地說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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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方圓回憶著剛才羅定給他的陌生感覺,等待的時間越發度日如年,短短半個小時,門口的門墊差點被他蹭爛。

門倏地一下被打開,嚇地走神的他差點驚叫出聲。

那驚叫卡在喉嚨裏到底沒能鑽出來,他盯著正在捋頭髮的羅定,張了張嘴,整個人木在了那裏。

簡單的白襯衫和灰色的麻織休閑褲,硬是被眼前這人穿出了一種帶著光環的仙氣。襯衫的紐扣隻扣了三顆,白皙的胸膛被隨意地裸露了出來,纖長的脖頸和秀氣的鎖骨讓人難以忽視。羅定正皺著眉頭一手插兜一手隨意地整理自己快要蓋住眉毛的劉海,一舉一動都說不出的引人注目。

吳方圓後退兩步,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他結結巴巴地開口:「……羅、羅定?」

羅定半秒鍾之後意識到對方在叫自己,瞥了吳方圓一眼,不帶情緒地嗯了一聲。

纖長的睫毛在皮膚上打下一層扇形的陰影,吳方圓捂著嘴,思維停頓兩秒,已經記不清自己要問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