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桐輾轉反側,頗有點失眠的味道。像她這種沒心沒肺的人很少失眠的,就算失眠那也是在一些大事上。
今天有什麼大事發生嗎?沒有。
無非勸退了一個小孩子,一個沒有她這個異鄉人也可以活的很好的小孩子。
這話並非胡扯,合同隻說讓她沉侵式體驗,又沒說一定要和女主牽扯不清,何況就連談判人都隻是授意,具體談不來也不能強求不是?
大不了按劇本走唄,那位又不是吃虧的主。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她該怎麼活還得怎麼活,苟到大結局就行了。
陳桐翻個麵,試圖催眠自己。
另一邊,拜倫斯坐在陳桐的房前,輕輕拆開手裏的黃油麵包。香甜的味道在空氣中糾結成絲,甘絮拉扯不斷,好生生津。
「喏,人都是一樣的。」
「打個賭吧,賭她還心疼你,你知道的,我從不害你。」
拜倫斯的母親在她出生後就遺棄了她,她是臭水溝的孩子,是老鼠的姐妹,唯獨不該是個體麵的人。
“這是瑞弗姆一家的宿命”,他們從來這樣告誡。如果不是因為她是女孩,她也該死在那戰場上。但活下來,未必見得比死去幸運。
見她仍舊沉默,那聲音繼續蠱惑道。
「自私一點,拜倫斯,我們在他人眼中本就自私,享受惡名利用惡名,才能不愧對曾經曆的苦難。」
拜倫斯抬頭望天,機械地咬了口麵包,味如嚼蠟。原本明淨的月亮被雲遮住,好似不忍地閉上了眼。
……
一覺睡醒,陳桐頂著兩個烏青的眼袋出門。她此行要賣一點木質的器具,順便打聽打聽有沒有合適的商隊願意搭她去上城。
交完攤位保護費,她小心地在路邊擺好攤。這種攤攤也沒多少人光顧,無非是給閑逛的自己多一點逗留的理由。
旁邊的大嬸們擺弄著自己的菜,對陳桐這捂得嚴實的直覺無感,更談不上聊天。陳桐小眯一會兒,忽然被熱鬧的馬蹄聲吵醒。
來人不是過往的商隊貴紳,而是教會那邊的人。不少年輕少女往那邊看去,全因為馬上除了先知還有他的年輕徒弟。
前途無量的世家子弟總讓年輕人們多一重幻想,陳桐攬好自己的小披風,換了個角度縮在城牆角角裏。
“看呐,是新晉先知德澤·泰勒斯,真是英俊帥氣。”
“哦,他看過來了,他看過來了。”
“先知大人,請指明我們的方向!”
陳桐被吵得睡不著,便貓著眼往那瞅了一眼,小夥子的臉看不清楚,但那聖潔的袍子多少有點紮眼。
嗯,還很貴。
她咂咂嘴,等人過去就鑽人群裏打探消息。可人群好像長了眼,直接跟著先知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遠了。
陳桐無語,隔壁的老婆婆不知什麼時候也到人群裏轉了轉。她的攤位還在這裏,自然不能跟著走太遠。見陳桐不為所動,她還有些好奇,“你不去沾點福澤嗎?下城好多地方都出了怪病,不去祈福的話最好也要小心些。”
中世紀的醫療條件不好陳桐是知道的,這也是為什麼她會囤藥。就是小毛病在這個時代的致死率也出奇的高,這婆婆嘴裏的指不定又是什麼病毒性感冒或者細菌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