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白色的廣袖長裙,在敞開的領口和袖口處用紅色的鱗片紋成了一條魚,魚嘴銜著珍珠;垂地長裙的裙擺上層層輕紗似層層的浪花,輕快的舞動起來;禳嵌的顆顆小珍珠也似四濺的水珠顯得分外搶眼。
輕啟朱唇,圓潤的歌喉在夜空中顫動,聽起來似乎遼遠而又逼近,似乎柔和而又鏗鏘。歌詞像珠子似的從他的一笑一顰中,從他優雅的‘水袖’中,從他婀娜的身段中,一粒一粒的滾下來,滴在地上,濺到空中,落進每一個人的心裏,引起一片深遠的回音。
在燭火的照耀下,他就像個發光體。他的每一個轉身,每一個舞步,帶動著那些魚兒一起鮮活靈動起來。柔美的他踩著鼓點顯得婀娜多姿,能讓人的心不由自主的變得柔軟。
一曲舞罷,他又慢悠悠的躺倒在大鼓上,沉沉的陷入了深睡。四個女人抬著他悄然退下。
琴聲響起,擾亂了眾人紛繁的思緒。璀璨流光的鳳眼,小巧挺直的瓏鼻,一抹淡水色的豐唇,眉如遠山,膚若凝脂,半透明的白沙半照麵,嬌容忽隱忽現,很有半抱琵琶半遮麵的朦朧神秘感。一襲淡紫色的垂地長裙,腰係純白禳鑽的軟帶,墨色青絲披滿背,額墜小巧的紅瑪瑙,嫻靜優雅,處處流光溢彩。
“遙望,似仙;近觀,似海。盈盈流轉的秋眸似蘊藏著無限憂鬱和傷愁,那絲憂鬱亦旋染了眉梢和眼角,可待人細尋之,卻又消失的了無痕跡,隻剩一汪清澈與溫柔。藏嬌閣的花魁,解語公子當之無愧”臨桌一身穿深藍外袍的女子邊搖折扇邊對友人笑談著。而其餘兩個年青女子看著台上的俏佳麗亦是點點頭以示認同。
“這下可如何是好?”米色長袍的女子皺了皺眉,一臉的難以取舍“每個公子小妹都很是喜歡,也不知能不能全得?”
藍袍女子啞然失笑,樂不可支的開口道“李璿妹妹可要失望了。這樓有一規矩:一人隻可選一位美人比試,一旦通過不得再參與其他比試!”
那為李璿的女子耷拉著腦袋愁眉苦臉,旋即一拍手,忽的眉開眼笑起來“既然如此。本小姐就花重金贖了他們”
藍袍女子笑著搖了搖頭“李璿妹妹雖家財萬貫,可那閣主也曾當眾說過,任何人想贖他們,都得他們自願,若他們不願,即使你散盡家財也是得不到他們的!”
“這閣主怎得如此特別?其他樓的閣主不都是給大價錢就什麼都好辦事的?再者,也隻是幾個男子而已?!雖絕色,可也用不著跟錢過不去呀?想不通,想不通!”
“可不是,為此你的趙姐姐也吃了不少閉門羹呀!”藍袍女子轉而笑望一言不發、失魂落魄的淡青色裙裝女子。
依炎抿唇一笑,悠閑的倒了杯酒慢慢的喝將起來。前世,都說女人是禍水,現今倒真是藍顏禍水了。
琴聲似止未止之際,忽有一二極低極細的簫聲在琴音旁回旋婉轉響了起來。簫聲漸響,恰似吹簫人一麵吹,一麵慢慢走近。簫聲清麗,忽高忽低,忽輕忽響,低到極處,幾個盤旋之後,又再低沉下去。雖極低極細,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辨。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漸增,先如鳴瀑飛濺,繼如群花爭豔,花團錦簇,更夾著間關鳥語,彼鳴我和。漸漸地百鳥離去,春殘花落。但聞雨聲瀟瀟,一片淒涼肅殺之景,細雨綿綿,若有若無,終於萬籟俱寂。簫聲停歇良久,眾人這才如夢初醒。
圓台上不知何時已經靜靜地矗立著兩個身影。一彎新月眉、小巧玲瓏鼻、櫻桃色性感誘人的薄唇、而他的眼睛斜長而妖媚,用金色勾勒後透著一股子狐惑。額墜一顆碧綠的琥珀,墨色青絲全盤成髻,露出白晰纖長的脖子,而兩邊的少許鬢發卻任它隨風飄蕩。一襲火紅的廣袍用金色紋秀著鮮豔怒放的牡丹,勾勒的身材分外妖嬈。另一個卻截然相反。欣長的個子,清秀的臉龐,一雙很有靈氣的眼睛配上他那兩道劍眉,使他的英俊神采又帶有幾分魅力。他沒帶任何飾物,黑色頭發上下分割為兩層:一半打了個小辮用絲綢鬆鬆的紮著,一半完全披散在背後,耳邊也垂著兩袼稍多的發絲。他穿一襲白色秀梅花的長袍,像一朵飄忽不定的流雲。
依炎悠然自得的一手撐頭,一手端著酒盞慢慢品嚐。興味的目光一直打量著重新登上高台的樓主“林靜,你覺得樓主如何?”
林靜不假思索地開口“八麵玲瓏、廣袖善舞”
轉了轉酒杯,依炎半提嘴角笑了。這樓不簡單!沒個靠山,什麼事也做不了,更別說青樓!而據她了解,很多青樓其實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在背後掌管的。它真正的主人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