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燕,莫州。
白雪皚皚,布滿山梁,天空中是鵝毛大雪紛紛揚揚飄落,聚集起來,掩蓋住地麵上猩紅的血跡。
一具屍體瞪著灰白的眼睛,死死盯著同樣灰白的天空,他嘴角邊的胡須亦是結滿冰渣,卻是已經死透了。
在他的右手邊,一支斷裂的長矛橫躺著,歪歪斜斜的指向前方的村莊。
從他這裏走過去,是綿延百米的斑駁血跡,幾十具屍體如野草般躺在雪地中,卻無人顧問。
村莊裏內,一漠北渠帥斜戴著貂帽,提著褲子腳步蹣跚的從一處民房裏走出來,他麵色享受,嘴中卻是罵罵咧咧的。
“南人村婦,終究不如城裏的美人嬌嫩。”
外間的幾個漠北士卒卻是嘿嘿一笑,搶著湧進民房內,半響過後,裏內便再次傳來了一道婦人的嚎哭聲。
渠帥吐了口唾沫,踉蹌著腿,準備再去別處看看。
整個村莊,男人都已被殺絕了。
就是可惜餘下的女人了,因為他們這隊人說私自混出城的,不能帶回去。
不知道城裏那些姓耶律的在害怕什麼,這般大的雪,恐怕連長生天都害怕,南人再厲害,也敢在這鬼天氣中攻城不成?
渠帥咂咂嘴,想了想。
便都殺了吧,總之城內還有那麼多南人婦人。
他從地上撿了一把雪,在粗糙的臉上搓了搓,才抬起頭來。
但下一刻,他的眼睛卻是虛掩了起來。
在連綿無際的鵝毛大雪中,遠處好似有一道高大的影子,騎馬立在村口處向他死死的張望過來。
渠帥被唬了一跳,但馬上就喝罵出來:“哪個部裏的小子!找死是吧!”
他邊走邊罵,毫無顧忌。
這南人村子屬他最大,誰還敢以下犯上不成?
但視線中,他卻看見那一騎卻也是迎著他慢慢的過來。
待臨得近了,這渠帥才霎時止聲,後背亦是滲出冷汗來。
那騎在馬上的人,分明是個穿著南麵甲胄,外披雪白色大氅的漢人!
他一隻手馬上摸向腰間刀柄,同時口中欲要招呼出聲。
但驟然,一股仿若實質的壓迫感卻從天而降,繼而緊緊的將他完全包裹住,好似四麵都有一堵堵石牆,向他死死的緊壓過來。
這渠帥額頭直冒冷汗,雙腿顫栗,不過隻堅持了半息的時間,雙膝便重重的向雪地中跪了下去。
他的嘴大張著,嗓子裏卻隻能發出嘶嘶的沙啞聲,麵容亦是變成了痛苦麵具,看著那一騎不斷的向他慢慢過來。
隻見那馬背上的騎士,一雙劍目中盡是漠然,神色間亦隻有冷意。
渠帥不斷運轉全身功力,嘴巴一張一合,費盡全力終於吐出了幾個字:“饒、饒……命”
四麵氣壓卻在驟然之間合為一處,巨大的重壓瞬間將他碾成齏粉,鮮血迸濺出來,撞在了空氣中的氣牆上,被隔絕的灑在地麵。
“聖上。”
村莊裏閃出一道人影,卻是鍾小葵持著一把染有血跡的鉤索,單膝跪在了李璟的坐騎前麵。
在她的視線中,李璟身後的雪影裏,開始不斷飄出一麵麵“唐”字旌旗。
一座座火炮被甲士推著,湧上了這處足以俯瞰半個莫州城的山梁上。
“如何。”
李璟忍著胸中的怒火,低聲問到。
鍾小葵挺直後背,抱拳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