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依然緩緩向著下遊淌去,其間的刺骨寒意,此刻卻蕩然無存。
李璟抬起手,能見到手背間的青筋盡是金光鼓鼓,如裂紋般彎彎斜斜的直入手腕,最終隱匿在窄袖之下。
“嘩啦、嘩啦——”
他邁腿向岸邊走去,神色間倒是沉穩。
這人一出來,眼前景象也就是幻境了。
外麵有降臣護法,加之大帥還在幽州,他其實沒有什麼後顧之憂。
但秉著謙遜的原則,他先是立定,繼而遠遠的抱拳,高聲道:“前輩,別來無恙!”
“哈哈哈哈——”
那身著明黃色龍袍的英武男人長聲一笑,繼而抬手向著李璟招引。
“還站在那裏做甚,快些過來。”
李璟心中猜測著這男人的身份,一邊淌著河水過去。
李家的祖宗,肯定是跑不了的。
就是不知是哪一位……
這世界有多玄幻,他早已看清了。且還處於分不清到底是什麼的幻境之內,倒也沒有多大驚訝的感覺。
這英武男人看起來約莫三四十來歲,嘴邊留著髭須,形如一字,下頜處的胡須精致且豪放,看起來儒雅卻又分外貴氣!
比較起來,隻在下頜留有些許胡茬的李璟,就要稚嫩不少了。
後者甫一上岸,便一邊擰著衣裳的水漬,一邊欣喜出聲道:
“前輩多在晚輩危困之際施以援手,晚輩早就心生向往,奈何幾次見麵,都不得一睹前輩真容,如今才算了了晚輩這樁念想——
今日一看,前輩果真是真龍之顏,真仙之資也……”
“你小子倒是會說話。”
龍袍男人指了指李璟,笑眯了眼睛。
李璟一臉正色:“盡皆晚輩肺腑之言!”
前者摸著胡須,豪邁一笑,然後隨便尋了個大石塊坐了下去。
“你小子這一口一個前輩,一口一個晚輩的,搞得那麼生分做甚?”
反正衣物也濕透了,李璟毫不顧忌,就徑直席地而坐了下去。
此時聽這龍袍男人佯裝怒意的一言,他哈哈一笑,繼而沉吟回道:“我這不是不敢枉測您的身份嗎?您對我既有救命之恩,還多有指點教導,叫前輩正合適——”
龍袍男人臉色一板,然後霸氣的出聲打斷道:“朕不喜歡!”
李璟神色一滯。
然後就見前者站了起身,眸子裏的英氣炯炯有神。
“你小子,確實不賴,心性經過一番磨練,倒也沉穩了許多,是個當皇帝的好料子。”
李璟謙虛一笑,但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到那讚賞的聲音忽的一轉。
“不過嘛,手段不太行——”
“堂堂男兒,居然靠女人起家,不夠霸道。不過念你當時處境,也就罷了。”
李璟臉色一窘,繼而幹笑一聲:“我又沒有法子……”
龍袍男人哈哈大笑:“罷了罷了,你現在做的也不差。而且雖然借了人的勢,不過對人家也不錯,是個男人,朕喜歡。就不多說你的些許小毛病了,用不著。”
李璟心裏犯起了嘀咕。
這人較之於前兩次,似乎嘴碎了些。
但他對麵這人卻長眉一挑,用訓斥的口吻出聲道:
“朕不過多說了幾句就不耐煩了?想當年那魏……”
他的聲音卻突然頓住。
李璟偷偷看去,卻見他神色間似有些惆悵,但好似更有些難以追憶。
李璟有些尷尬。
幾年沒見了,他都忘了在這個幻境內,眼前這人能窺探人心之所想。
這時候,龍袍男人又重新坐回了大石頭,不過姿態要更為嚴肅了些,但臉上還是和煦的微笑,溫和道:
“好了,朕就不與你多說廢話了——你可猜出來了朕是誰?”
李璟當即起身,神色亦是肅然了起來。
他細心思索片刻,繼而小心詢問:“小子枉測祖宗,可是開元聖文神武皇帝?”
龍袍男人臉色一板,和煦的笑容瞬間斂去,聲音都提高了幾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