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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拜師

回到S市之前,許蘇就打電話讓韓健接了程嫣的代理。程嫣已無退路,隻能信了許蘇說的“傅雲憲會在幕後指揮”。韓健簡直受寵若驚,一天一個電話向許蘇彙報情況,每回必說自己夜夜失眠,興奮壞了。

回去之後,許蘇又跟韓健在電話裏約了一個碰麵時間。對於韓健這種底層律師,這樣的案子無意是出門撿錢的好事兒,許蘇酸得厲害,找茬罵他:“你這呆子好好準備著,別給我叔丟臉!”

沒兩天,韓健就來了君漢所,帶著他的搭檔律師一起來的。許蘇帶著笑去迎人進門,舊友相見,當場翻臉。

龐聖楠。

那個淫人妻女、構人以罪的龐聖楠。

在龐聖楠睡了白婧之前,許蘇一直以為自己會和白婧步入婚姻殿堂,共育兒女,以及,共同贍養一位母親。

這裏的母親不指蘇安娜,而是白婧的母親,顧天鳳。

顧天鳳是個能幹的女人,雖目不識丁,但卻靠一雙巧手撐起了一個家,清晨起來烙餅賣早點,中午就炒菜送盒飯,每天忙得熱火朝天。那時許蘇常去白家幫忙,順便蹭飯,但蘇安娜不喜歡顧天鳳,她自己是大小姐出身,嫌顧天鳳貧窮粗鄙,從沒給過對方好臉。

顧天鳳也是個大氣的女人,懶得跟蘇安娜計較,一如既往善待許蘇。她知道蘇安娜在夥食上特別虧欠兒子,時不時就會朝許蘇手裏塞點新烙的餅與賣剩下的葷菜,有時是鴨腿,有時是豬腳,她總囑咐他男孩長個的時候該多吃點,不夠家裏還有。

她是真的喜歡許蘇,而且她也是唯一一個支持許蘇當律師的人。有時蘇安娜瘋得厲害,是真抄菜刀要砍親兒子,顧天鳳就讓許蘇躲自己家裏做功課。她自己的兒子白默一點讀書的本事沒有,能考上中專都是祖上蔭庇,許蘇卻是這個破貧民窟裏讀書最好的一個,最有希望考上一本大學。考上一本大學意味著將來會有出息,雞窩裏飛出金鳳凰,顧天鳳真心為這孩子高興。

所以,那些記憶裏為數不多的明媚日子,許蘇會站在自家門口,咽下最後一口鴨子腿肉,偷瞟鄰家的白婧。距離不遠,三米之內,陽光鋪天蓋地,鴨肉香滿齒頰,他越看越覺這小姑娘臉蛋俊俏,胸脯高聳,好像仙女兒一樣。顧天鳳在他眼裏就是仙女,仙女的女兒當然也是仙女,仙女對他好,他就要對仙女的女兒加倍好。

許蘇很少管蘇安娜叫“媽”,倒不是記蘇安娜老虐待他的仇,隻是好像打從有意識起,就習慣了叫對方“老太太”。不知哪一天,他望著顧天鳳忙碌的身影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一種熟悉又陌生、猛烈而繾綣的情感在他胸口膨脹,像烈火燎原。

他想管這個女人叫媽。

這個念頭冒出之後,許蘇徹夜難眠了好幾天,思來想去,最好的法子就是把白婧給娶了,如此名既正,言也順,他就可以管顧天鳳叫媽了。

許蘇與白婧分手後,白婧拍戲掙了點錢,便給父母買了一套大房子,把顧天鳳接出了貧民區。當時許蘇不在,蘇安娜也沒告訴他。等許蘇知道消息的時候,早已人麵不知何處去了。

隔了一道鏽跡斑斑的鐵門,許蘇久久望著白家那間空蕩蕩的屋子。舊屋、舊景喚起舊情,他忽然無比真切地意識到,他失去了白婧,也失去了顧天鳳,他失去了一場愛情,也失去了一個母親。

他夢寐以求的圓滿曾經唾手可得,忽然之間,夢碎了,人醒了。

如今,始作俑者西裝革履地出現在他麵前。畢業之後,龐聖楠好像二次發育了,比過去高了些,臉型也方正不少,濃眉大眼,皮膚黑亮,不算十分英俊,倒也耐看。他穿得很闊氣,像隻珠光寶氣的孔雀,襯得韓健那身不足一千的西裝愈發沒眼看。兩人目光對接,龐聖楠便沖許蘇咧牙一笑,但許蘇隻覺這笑容帶著一臉勝者的驕矜,欠揍得很。

韓健不知兩人之間還有奪妻之恨,這麼糗的事情,奪人妻者若不提及,被奪妻者更不會聲張,但遲鈍如他也能感覺出打許蘇被開除之後,兩人的關係明顯疏遠了。

韓健試著跟許蘇解釋:“同學一場,老龐也是想幫忙,他現在幹得不錯,辦過不少大案。”

根本不聽韓健說了什麼,許蘇冷著臉,直接攔在門口:“你今天敢踏進君漢一步,我他媽讓你死這兒!”

“我早跟她分手了,沒日過幾次——”

沒待龐聖楠笑嘻嘻把話說完,許蘇就朝那張欠揍的臉上揮出一拳。龐聖楠躲閃不及,被一拳正中門麵,毫不客氣地立馬還手,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

君漢所的同事們根本拉不開架。許蘇矮龐聖楠半個腦袋,又瘦一圈,按說真動起手來一點不佔便宜,但挨了幾拳後,他就完全發了瘋。他跟猴似的躍上龐聖楠的後背,以肘彎死死勒住他的脖子。

所主任龐景秋今天也在所裏,聽見動靜便從辦公室裏出來。龐景秋雖也是名律,但與傅雲憲的氣質截然不同,他臉長,膚白,體瘦,相貌十分清臒,平日裏常戴一副金絲邊眼鏡,喜歡舞文弄墨多於交際應酬,瞧著既像學者,也像儒商。見傅雲憲也被爭吵聲引來,便問他:“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