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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弄髒

再晚些時候,病房裏的許蘇自己醒了,一睜眼,便覺頭疼,喉燥,胃部灼燒感強烈,陣陣銳痛在他骨頭裏紮刺。點滴還剩小半瓶,許蘇巴巴地盯著頭頂上方的天花板,試圖回憶起暈倒前發生的事,想起老實巴交的韓健,想起洋洋自得的龐聖楠,待想起瞿淩嘴角的那抹怪笑,他一下從病床上驚坐起來。

冷汗洇透後背,嚇出來的。

許蘇茫然地四下打量,可能由於醫院床位緊張,急診病房內橫七豎八地躺著一些病人,個個麵容扭曲,痛苦的呻吟聲此起彼伏,許蘇毫無疑問是其中最精神的一個。

聽見外頭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低沉醇厚,許蘇趕忙又躺回床上,掀被子將自己的腦袋悶進去。

“麻煩了。”

傅雲憲與一位值班的女醫生先後進入病房,在一眾傷兵殘將中一眼看見許蘇。許蘇當然知道是誰來了,傅雲憲的嗓音太過動聽別致,字正腔圓,新聞主播的範式十足。

許蘇緊擰著眉頭緊閉著眼,一臉憋尿似的痛苦模樣,儼然戲太足,裝太過。傅雲憲知道人無大礙,二話沒說,直接把他從病床上拖起來,一把扯了他手臂上的針管,扛上了肩膀。

朝下的腦袋開始充血,許蘇再裝不下去,“誒”地喊起來:“傅雲憲!你幹什麼?我病著呢!”

“閉嘴。”傅雲憲大步如風,完全不顧周圍病人的奇異目光,抬手在許蘇屁股上狠搧一下,警告他別動。

淩晨三點,傅雲憲自己開車來的醫院,倒惹得許蘇不太好意思,上回兩人不歡而散,他就刻意躲著他,避著他,劃出楚河漢界,一副要與對方生分的架勢。

傅雲憲開了車門,把許蘇扔向車後座,自己坐向駕駛座,取了根煙,叼進嘴裏,掏打火機點燃。

車在夜色中穿行,一路無阻。傅雲憲一邊抽煙一邊駕駛,也不問許蘇發生什麼,隻偶爾透過車內後視鏡看他一眼,威嚴而沉默。

對這目光,許蘇既避著又迎著,傅雲憲看他時他便扭頭躲開,傅雲憲不看他時,他又情不自禁,自己偷偷一瞥。

手掌在摔倒時蹭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破了,這會兒看著皮破肉綻,倒不顯髒。許蘇攤著雙手,借一縷月光細細打量,大概是院方消過毒了,泔水的異味已被一種醫院獨有的氣味取代,確實是幹淨的。然而他喃喃自語,為什麼還是那麼髒呢?

一陣鈴聲適時響了,許蘇聽出來,是自己的手機。

手機被醫院方麵交給了傅雲憲,眼下正收在傅雲憲的西裝兜裏。傅雲憲掏出來,看了一眼來電號碼,摁下了擴音鍵,扔在了操作臺上。

那頭的韓健不知是誰接了電話,劈裏啪啦就說開了,說自己跟老龐挺擔心他,區區上個廁所的工夫人就跑了,問老瞿怎麼回事,他也默不作聲,前麵打了一個電話,接電話的說你人在醫院,可把他們給嚇死了,這回主要為了慶祝老瞿沉冤昭雪,重獲新生,可別樂極生悲,讓你出什麼事情……

聽見瞿淩名字,許蘇的臉明顯一抽,如此劇烈的表情變化不可能逃過傅雲憲的眼睛。

傅雲憲朝許蘇瞥去一眼,許蘇心又跟著狠狠一跳,忙轉過頭,怯怯地避開對方視線。

韓健連著問了兩遍,許蘇,你沒事吧?

傅雲憲回答韓健,沒事,在我這裏。

韓健努力甄別這個聲音,聽出是傅雲憲,這才放寬了心。他是個實打實的老實人。過去也隱約覺得這兩人關係曖昧可疑,卻從沒真正往那方麵想過。

收了線,傅雲憲終於開口問許蘇,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