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淫奔
許霖走了,傅雲憲抽出請柬看了一眼,算了算日子,大約能騰出時間。
許蘇坐在他身前,仰著臉,兩眼直勾勾盯著他手裏那張請柬,作若有所思狀。
傅雲憲當他在意這一紙證明,抬手刮了刮許蘇的鼻子,低笑著問:“羨慕了?”
許蘇正了臉色,秋後算帳:“許霖明明有問題,你剛才為什麼還護著他。”
馬秉元鬧過這茬之後,傅雲憲確實派人查過許霖,但意外地發現他的身份並不存疑,許霖跟他說的那些基本與事實八九不離,隻有些微出入。當年傅雲憲替許霖他媽打贏了官司,法院強製執行沒多久,他媽就病死了,許霖他爸便拒絕繼續支付贍養費,此後許霖住的是最磕磣漏風的棚戶區,也不知怎麼才在這艱難環境長大成人,他的生活依然隻有一味苦澀,並非如他所說,日子過得挺好。
但這點出入,在傅雲憲看來,算不上是多大的問題。律師本就不是菩薩, 他也並不指望所有人都在遇見自己之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視他為方向或者信仰,因為某種程度上,這也是枷鎖,是累贅。
“明天去辦手續,這裏歸你一半。”大約覺得糾結的這點沒意思,傅雲憲扭頭就走,吩咐阿姨準備晚餐。然而許蘇卻不甘休,不服軟,一下就躍上了傅雲憲的後背,他騎著他強壯的肩膀,死命勒緊了他的脖子。
許蘇勁兒不算大,但勝在架勢夠野,傅雲憲一時掰他不動,吼他:“你下來!”
沒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但許蘇偏就不撒手,頭一低,一口咬上了傅雲憲的脖子。
傅雲憲當然強悍,疼得直接動粗,一記背摔就把許蘇掀倒在地,順手就扯了腰帶,跟捆牲口似的捆了他的四肢。
許蘇後背先著地,重重一磕,全身骨頭都跟被震散了似的,軋軋作聲。傅雲憲倒也沒比他好多少,衣襟完全散了,他的胸口全是血條子,許蘇有點指甲,真真一點點,但撓起人來毫不含糊。
傅雲憲粗重地捯著氣兒,以身體重量全方位地壓製許蘇,微眯了眼睛盯著許蘇看。可能是怒氣催逼的,他的肌肉塊壘分明,起伏劇烈,小腹上青筋根根凸起,線條漂亮得近乎繁縟。
許蘇懵了足有數分鍾,胸中一口惡氣難紓,還想掙紮,但動彈不得,他老東西真被惹惱了要揍自己,便稍稍放低姿態,巴巴望著傅雲憲說,我們回床上去,你背我。
傅雲憲不經意地扶了一把腰,他已經運動了一整夜。
許蘇還是疼,疼得眼冒金星,目光中竟有了幾分迷離的撩人感覺,他岔著腿,挑釁地挑眉:“怎麼?不行了?”
傅雲憲將許蘇扛在肩上,笑著罵他一聲:“小妖精。”
房產證上加個名字,手續辦得還是很快的,許蘇與傅雲憲沒有血緣關係,也不是合法夫妻,隻能以買賣計算,狠狠加了一筆稅,但房子總算成了兩人共有的。望著手上這本房產證,許蘇日裏懵怔,夜裏輾轉,渾渾噩噩過了幾天,心如懸巨石而未落地,怎麼都不踏實。
某種意義上說,許霖的話並非毫無道理。這兩天,傅雲憲帶著許霖為馬秉泉的案子四處周旋,律所裏的事情他一點插不上手,前有何青苑,後有許霖,除了床上這層關係,他們好像都比他與傅雲憲挨得近。直到某天他接到蘇安娜的電話,蘇安娜隻字未問他為什麼失蹤了那麼些天,一上來就在電話裏控訴。她說,劉梅的死老頭子在外麵養野女人,臨死前居然想起糟糠之妻,留了一套郊區的洋房給她。
“還有王亞琴,她兒子是個什麼貨色,沒身高、沒學歷、沒長相,結果居然傍上一個瞎了眼的款姐,在中環以內給她媽買了一套兩居室。”
平白無故都賺了幾百萬,她嫉妒她們混得比她好。
蘇安娜罵起人來如有切齒之恨,罵著罵著竟又嚎啕痛哭起來,那哭罵聲鋪天蓋地地罩了過來,將他牢牢包裹纏繞,繁密如織。許蘇使出渾身解數寬慰母親,但沒敢告訴她,傅雲憲的房本上已經多了一個名字,劉王二嫗的那幾百萬根本不夠看的。
掛了電話之後,許蘇心頭還有的那一點點惑,暫時便消散了。他深深唾棄於自己的淺薄,然而不管怎麼說,有錢的感覺真好。
傅雲憲剛從外地回來,蔣振興案就宣判了,各方關注下,原本可能還得拖個一年半載的案子,這回判得夠快。蔣振興由集資詐騙罪改定為非法吸收公共存款罪,刑期六年,加上他已經羈押了好幾年,離出獄就不遠了,省高院甚至登報向蔣振興案中其餘被改判無罪的涉案人員道歉,可謂千載奇觀。
頂著重重壓力,真要辯成無罪是很難的,這個結果已經稱得上是皆大歡喜。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案子也令律屆一震,馬秉泉為了立功減刑,居然把馬秉元的製毒窩點給供了出來,助警方打掉G市第一黑,順理成章由死刑改判為無期。圈裏人都以為傅雲憲這回得栽,不栽也得蛻層皮,畢竟剛捅了蔣振興案的馬蜂窩,又在國家出重拳打黑的關鍵時候,接這樣的棘手案子。
沒成想,人性這東西有時齷齪得驚人,哥哥還想著多方打點把弟弟撈出來,結果弟弟為了保命,直接把哥哥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