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喜側身挨著門框，看向大門外被房屋隔擋住的遠方。他輕輕地閉上眼睛，能感覺到陽光暖融融地，在眼皮上跳躍嬉戲，各樣五彩斑斕的色塊流轉聚散，生生不息。
腳步聲漸近，他忙地睜開眼睛，見是李淑芳，牽起了嘴角衝她笑笑。
“姐。”
“哎。”李淑芳應道，看著麵前早早就掛上了眼鏡的準高中生。
明明考完了不是麼？怎麼眼睛下方還有半圈青色，一副繃緊神經的樣子？李淑芳便關切地詢問道，是不是還睡不好覺。
鬱喜更是靦腆，胡亂地應了幾句，推說要看書，轉身進門去了。
留下李淑芳在院子裏站著，她也不以為意，不一刻，就見依依也走出來了。
“怎麼不在屋裏呆著？”
“沒勁。”她嘟囔了一句，大家都忙，忙著說話，忙著燒飯，忙著看書，於是她自己就落單了。
“小麥和小米呢？”李淑芳問道。好歹也是女孩子，相處起來應該也不困難，偏又不在。
“說是找秀珍姑姑玩去了，中午就回來。”依依答道。
“你舅爺爺家的那個女孩？”李淑芳年初見過這個姑娘一回，是個細眉細眼的小美人。
“嗯。”依依點頭。
奶奶家她們這一輩四個孩子，除了早逝的一個女孩，就剩下奶奶和兩個弟弟妹妹。弟弟妹妹也都成了家，各家一個男孩一個女孩，舅爺爺家的秀珍從小就和姑姑們玩在一起，不過長大後反倒來往不多，是長輩們後來為產業糾紛翻了臉的緣故，孩子們也就跟著生分了。至於最小的三姨奶奶，隻比母親大不了幾歲，她家的女孩雖說是姑姑，實際上比自己還要小好幾個月。現下她家還不在鎮上，好幾十公裏開外，要過幾年才能搬過來。
“喂！”李淑芳看依依正想得入神，衝她喊了一聲，笑嘻嘻地：“又發呆了不是？”
“才沒有……”隻是在想些事情，順便思考下，好不好？抬頭看李淑芳滿臉不信，心想，要不要使出孩子的勁兒去歪纏她？不過又否定了，想到自己說“陪我玩……”這樣童稚的詞句，忍不住就要起雞皮疙瘩了。
李淑芳張嘴正要說什麼，聽到大門外傳來女孩子銀鈴般的笑聲，她凝神細聽，笑了笑道：“你聽，她們回來了。”
小麥小米姐妹倆穿著裁剪一樣的衣服進了大門，看到院子裏的李淑芳和依依，小麥高興地跑過來，笑道：“你們怎麼來了？”又抱起依依，點點她的腦門道：“小沒良心的，這麼長時間不見，怎麼也不來看看我？”
你也不來看我哪。依依笑著，也不答話。
“走吧，我們進屋去！”小麥對李淑芳笑著，又喊停在原地不動的小米，“小米，快過來呀！”
小米毫不在意地笑笑，慢吞吞靠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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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麥同李淑芳說了一陣話，就想起要教依依用手帕疊小老鼠，翻找了半晌還是不見那塊花手帕，便問小米：“小米，有沒有見到我的手絹？”
“我怎麼知道？”小米聳聳肩道：“誰知道你放哪個屋了？”低下頭去擺弄她手裏的粉紅色綢子，把它挽成個蝴蝶結，再拉開，又一圈圈纏在指頭上玩。
小麥就牽著依依的小手出來，各個房間去尋她的手帕。
聞到廚房裏飄出來的味道，小麥忍不住先轉去了廚房，叫道：“媽！大嫂！中午吃什麼啊？”
李淑芳剛說了要回老家，鬱奶奶也在農村呆過，一聽也來了勁兒，跟著盤算起了現在的農時，“嗯，現在陰曆六月二十多，再過半個月……就要割麥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