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鬱福立下了軍令狀,半個月必須回家一次,時間則不限,多也好,少也罷,幾個小時也行,要求隻有一個,就是要常回家看看。至於怎麼回來,自由發揮。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鬱福同誌必須要顧家,實現工作與家庭之間的平衡,而不能像脫韁的野馬,無拘無束,想怎麼著就怎麼著。
麵對著家裏的三雙淚眼,他也說不出個“不”字。隻能保證了再保證,才分外不舍地離去。立下了章
等他走了,李淑蘭靜下心來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才感到後怕。又切切地囑咐依依,以後千萬不能獨自出去,小心遇到壞人,萬一被拐走了怎麼辦。
雖說自己拐不走,不過也是她一片拳拳之心。
“知道啦。”依依伸了個懶腰,轉過去看鬱果,躺在小搖籃裏,正津津有味地吮著她的小拳頭。
“香不香啊?”
依依撥開她握得緊緊的小拳頭,鬱果不滿了,癟起嘴就要哭,依依忙給她放回去,鬱果繼續嘖嘖地吮她的小手。
看來味道不錯。
一個嬰兒意味著什麼?
是甜蜜的一天天長大的小可愛,也是哭起來輕易哄不住的磨人精。當然了,還有數不清的尿片和做不完的洗洗涮涮的活計。
李淑蘭的時間就這樣被瓜分去了大半,尤其鬱果並不是一個好帶的孩子,愛哭愛鬧,忙亂起來的時候,甚至都來不及做飯,隻能胡亂對付一頓。偶爾她想,過去一家那麼多孩子,自己姊妹弟兄也七個,真不知是怎麼稀裏糊塗就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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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間,已是秋去冬來。
十一月的時候下了第一場雪,飛飛揚揚了小半天,中午李淑蘭出去掃雪,隔壁男孩子們也放了學,扔下書包,歡呼雀躍,小馬駒似的衝到院子裏,開始打雪仗。
依依和許建中一組,許建國和許建強一組。雖說依依充當了拖油瓶的角色,不過有實力強悍的許建中在,你來我往,結局仍是己方完勝。
接著又滾雪球堆雪人,也是分工明確,兩個大男孩堆肚子,依依和許建強滾上麵那部分,就是雪人的大頭。矮矮胖胖的雪人落成後,又安上了煤渣做的眼睛,枯枝做的鼻子。許建國跑回家拿了張報紙折起來充當帽子,依依找了個破掃帚,執在雪人手中,就充當它的權杖。
依依拍落手套上的雪,對許建強道:“小哥?”。
“嗯?”他回過頭來,呼出一口白色的哈氣,小臉凍得通紅。
“怎麼長得像你?”依依笑道。
“胡說。”
“你看哪,眼睛鼻子都像,就差兩個酒窩了……”
曉得被捉弄了,他握起一團雪,就要塞到依依的脖子裏,依依忙躲到許建中身後,衝他嘻嘻笑。
他追了過來,卻被許建中兩隻胳膊擋住,氣得直跳腳。
正糾纏不休,張美娣站在門口,揭開氈簾,喊他們進屋,給他們倒上滾滾的水來喝,道是小心肚子裏積了冷氣。
相視而笑,玩的開心的眾人仍覺意猶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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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男孩子們就放假了。
漫長而又幸福的冬天。
依依記得,自己小學的時候,寒假足足有三個月,作業也不多。再開學的時候,積雪已經融化,走路也要小心,要不然鞋子陷在泥水中就糟了。整個寒冷的冬天,基本都是貓在家裏度的,那些滴水成冰的季節,想起來時,還有一團團散不盡的溫暖。
依依愈發懶散了,早上不想起床,白天多在左鄰右舍玩耍,哄得隔壁的小姑娘一見她就撲過來叫姐姐。
或是壓榨許建國,讓他講好故事來聽。
從兩年前講了第一個童話故事起,許建國就一發而不可收拾。許家的幾本童話書很快就不夠使了,講起來捉襟見肘,漏洞百出。他就向別處搜羅,又是翻大部頭的小說,又是絞盡腦汁想情節,有心想作罷,看著依依和許建強期盼的眼神,又不忍心了,還是想辦法再講吧。再有,這兩位實在不好伺候,聽起故事來又很挑剔,嫌不夠有趣的,就不客氣地半路叫停,還要另起頭再講。可憐見兒的,為這個不知拽了多少回頭發,實在沒辦法了,就混著編一些故事情節進去,不過總也瞞不過依依去。
“又編的吧?”她懶懶地靠許建強坐著。
“小鬼靈精。”他無奈地揉揉她的頭發,是哪兒露餡了?
不過也有好處,就是作文不愁。無論是看圖說話,考場作文,還是平常寫的日記,通通不在話下,信手拈來,就是一篇有血有肉的文章。
依依的記憶力很好,覺得故事無趣就隻留個大概的印象,若是有趣的,就盡力找書來看,玩也似的,一大段一大段都漸漸地背了下來。
還有不少的詩詞,她這時的頭腦,就如幹燥的海綿,吸收力驚人,背起東西來又快又輕鬆,還不容易忘,這樣的優質資源當然不能浪費了,於是她就用力地背啊背。學生如此好學,讓教她的小老師們也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