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離婚吧。”
時隔數日,這句話還在張美娣的耳邊回響。
兒子的眼睛裏熊熊燃燒著一把小火苗,臉上還帶著有幾處青紅,表情卻是十足的認真,語氣也十分鄭重。
她心裏不由一滯,就連許功立也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他。
他反倒沒事般:“還有事嗎?沒事我就去睡了。”說完就走了。
留下兩個人麵麵相覷。
第二天,張美娣就把行李從臥室搬出,搬到了後麵的屋子,正式宣告同丈夫分居。
雖然還有著一絲眷戀,可是母親的本能讓她認真地思考起離婚這事的可能性來。
她自己受些磨折不要緊,認命也就是,可萬萬不能帶累了孩子,與其讓他們跟著遭罪,還不如就離婚算了,一了百了。
畢竟她的生活中,孩子們的重要性是遠遠超過她自己的,她可以不管自己,卻不能不為他們考慮。
“媽媽!你想什麼呢?”許建強的小臉湊過來。
她摸摸兒子毛茸茸的頭發,嘴角彎出一個柔和的弧度。今天是他參加跳級考試的日子,兩人一大早便出了門,雖然兒子說不用她送,她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陪他一路走過來。
聽到兒子問話,她忙收起自己的心不在焉,微笑道:“沒想什麼呀。”
很快,學校的大門就近在眼前。
許建強像一匹撒歡兒的小馬駒,歡快地跑前跑後,她看著兒子活潑的身影,又想若是真離婚了,不管好歹,三個兒子,可一個也不能給許功立,總要讓他們都跟著自己才好。
她又不是那什麼過錯方……
明明勸自己不要想了,卻還是忍不住,她心裏煩亂著,像一團始終找不到經緯的亂麻。
連回去的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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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場中共有十幾個來自不同的年級的學生,許建強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來等著開考,卷子發到手後,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也不是很難,於是心中大定,不緊不慢地演算了起來。
感覺自己答得不錯,他連午覺都睡得十分放鬆。下午就不用張美娣再送,正是李淑蘭監考,她便帶著許建強和依依兩個出了門。
“考試的時候緊張嗎?”依依小聲問他。
“還行,”他靦腆地笑笑:“下午是舅媽監考,嗬嗬。”
語文還是讓他有些頭痛,不過想到李淑蘭監考,讓他放鬆不少。
“舅媽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呀?”李淑蘭笑道,一麵把自行車推到車棚裏鎖好。
和數學比起來,他的語文相對偏弱,不過總體水平還算是中等偏上。勤能補拙,他基礎雖然差些,不過付出的努力卻是實實在在的,她對他通過倒是很有信心。
開考後,李淑蘭在考場裏走來走去,依依就窩在講台後的椅子裏看書。拜看過的N多閑書所賜,她看書的速度飛快,很快李淑蘭帶來的《故事會》就被翻完了。閑坐無聊,她又畫完了一套卷子,才跳下椅子來。
同學們都在埋頭答題,考場中一片安靜,隻有筆尖在紙上移動的沙沙聲和李淑蘭輕緩的腳步聲。
她走到許建強的桌前,想看看這孩子答得怎麼樣,一時情急就忘了自己的小身板,自然是夠不到的,她不放棄地踮起腳尖來,許建強停下了筆,看她努力著使勁兒向上探,小模樣十分認真,忍不住差點笑出聲,忙捂住嘴巴,用手指著外麵。
“乖啊,出去玩。”
依依看到他的嘴型,放下懸空的後腳跟,不滿地走了,無比痛恨自己渺小的身高。
怕李淑蘭擔心,她不能走得太遠,隻好蹲在門外看螞蟻了。
牆下散布著幾隻螞蟻洞,每個洞口都均勻的圍著一小圈沙粒,有黑色的小螞蟻進進出出,兩條前腿舉著沙粒爬出來,送到洞口外側放下,再爬回去繼續搬運著。
它們忙碌個不停,宛如在做一件要細致最要緊的工作,依依看的不禁入了迷。
即使是小小的螞蟻,也一直在努力嗬!
雲卷雲舒,也不知看了多久。一陣小風過後,依依覺得兩腿發酸,就準備站起身來。
“好看嗎?”一個慈祥和藹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依依抬起頭,是個笑眯眯的頭發花白的老頭兒,正是一校的校長,李淑蘭的頂頭BOSS。平日見得不多,今天大約是巡視考場來了,後麵還跟著一個年輕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