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難念的經(1 / 2)

弓箭手穩穩站定,凝神瞄準,手腕微抬,手指一鬆,箭掠空而去,帶著細小的破空聲,“啪”地正中紅心。

“好!”鬱小米拍手叫道。

鬱小麥也麵露微笑。升學考試後,兩人頭皮都是一鬆,又沒有假期作業,每天的大把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打發,這般盛會自然不會錯過,姐兒倆心心念念,好容易挨到日子,昨天來逛了一回,玩了一天,今天又同母嫂一行人來了會場。嫌她們行動拖遝,兩個人便脫離了集體,手拉著手,在人群中穿來度去,奔東跑西地看熱鬧。

“快看!”鬱小米叫道,見鬱小麥走神,就拉了她一把,鬱小麥忙張目看去。

又一位弓箭手上場,擺開架勢,抬起胳膊,隻不知緊張還是怎麼地,箭離弦而去,箭靶卻紋風未動,箭枝從靶下方穿過,後因力竭,一頭栽到了後方的草地上。

鬱小米哈哈大笑。

弓箭手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一出手就覺不對,可惜不能重來,隻能眼睜睜看著,見脫了靶,更是尷尬的滿臉通紅,聽鬱小米笑得肆無忌憚,又是羞又是惱,圓睜雙眼,恨恨地瞪著她。

鬱小米渾然不覺,自顧自笑得開心。因為天熱,她的額頭汗津津的,膚色曬得微黑,還留著男孩子一樣的短發,隻是到底花朵兒一樣的年紀,豆蔻年華,一笑就不自覺顯出少女的俏皮來,表情生動又鮮活,隻把瞪著她的少年氣得半死。

還是鬱小麥看到了少年不善的目光,又見左右之人都看了過來,忙捂住鬱小米的嘴,又示意她看眼睛噴火的某人。

鬱小米也不示弱,掙開姐姐的手,衝著少年就是一齜牙,心裏道:氣死他!

那少年臉黑的像鍋底,擲下弓箭,氣呼呼便走。

“哼!就這水平,還敢出來現!”鬱小米皺著鼻子,半點不讓。

“行了,消停些兒!”鬱小麥輕斥道:“是不是非得把你拘在家裏才行?要不給你留上幾篇作業,省的你沒事兒幹?”

“才不,姐你怎麼說這些掃興話!明知道人家最煩這些……”鬱小米嘟著嘴道,扭頭就看見場子對麵,許建中抱著鬱果,依依牽著劉麗霞,幾人一同走來。

“前兒打撲克,找了你們幾回,怎麼都不在家?”見他們走近,鬱小麥衝許建中笑道。

“那幾天有事,昨天在會場呢,你們沒過來?”許建中問道。

“來了,”鬱小麥回道:“看了摔跤,不過我們都不愛看,後來就去舅舅家找秀珍玩去了,你們也在?”

“對啊。”許建中笑眯眯道:“還想打撲克呢,不怕再輸給我們?”低下頭和依依對視一眼,會心一笑,瞅見鬱小米一臉的不以為然,特特地問她:“小米你說呢?”

這姐妹倆雖說輩分比他長了一輩,不過年紀都差不多,小麥隻長他兩歲,小米則比他還要小上一歲,是以向來都是直呼名字的。

鬱小米擰著細眉,偏過臉去。

依依暗笑,不得不說,她和許建中的配合還是不錯,上回幾把撲克打下來,直殺得她們丟盔卸甲,連著挨了數計腦瓜崩兒。小麥還好,隻是不服氣,說怎麼輸的這麼巧,肯定這把牌不行,非要再來一次,小米脾氣大,當時就惱了,摔下牌就要走,被小麥好說歹說才勸回來。

看來還記著這事呢!許建中笑笑,知道鬱小米被捧在手心裏長大,一直是有些任性嬌縱的。

又說了一陣話,許建中才拎著幾隻豆丁離去,轉了個圈,又把鬱果和劉麗霞交還給各自的媽,帶著依依回了攤位。

路上,和許建強一樣,依依問了他同樣的問題:“哥哥,這回如果賺到錢,你要做什麼呀?”

“當然零花啦!”他笑道:“還有上回看了雙白球鞋,夠的話還想買副球拍……”他的意識一頓,腦海中突然閃過幾個月前,父母打架那晚張美娣瑟縮的臉,心像針紮一般,再也說不出話來。

身為長子,他最知道,他的父母曾經多麼恩愛,多麼惹人羨慕。男的俊女的俏,一個在政府部門供職,一個在國營商店上班,端的都是響當當的鐵飯碗,家境也是優渥,不說別的,身邊一群半大小子當中,隻他從未穿過帶補丁的衣服。可是,他心裏苦澀,誰又知道,他斯文有禮的父親,曾對他柔弱溫順的母親拳腳相加?

除了熟知內情的,說出去估計都沒人相信,就連最親的弟弟們,他也不忍心把這樣的真相告訴他們。

那晚他雖提議父母離婚,也隻是一時氣憤。做為孩子,哪有想讓自己這個家分崩離析的?可是,他分明感到了父母之間越拉越寬的鴻溝,從他們分居起,他就知道他們的距離,遠到了幾乎不可彌合,再沒有可能捏合到一起。他們頭頂的這一片屋頂,正在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