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沈素娥擺了擺手,“我聽不慣殺豬叫。”
天剛蒙蒙亮,豬圈外頭圍著不少人。
豬圈裏有三頭豬,體型最大的豬超過一百七十斤,最小的也有一百五十多斤。
這些年大夥兒雖然吃不飽飯,但沒虧待過這些豬,辛苦了一整年,就等著吃頓豬肉改善夥食。
“娘,我要吃豬屁股!”大東子的兒子樹根大聲說。
他弟弟土根蹦蹦跳跳道:“我要吃豬耳朵!”
“那我也要吃豬耳朵,你吃豬屁股!”
“不要,我才不吃豬屁股!”
兩個男孩沒說兩句就吵了起來,樹根雙手用力朝弟弟胸口上推,“你就吃豬屁股,就吃就吃!”
土根差點摔地上,仰著腦袋“哇哇”大哭,“嗚嗚,爹,哥打我,嗚嗚嗚嗚哇……”
“我沒打他!”
“打了打了打了……”
“沒打,就沒打,再亂說我打你!”
薑慶山隔得老遠就聽見了兩個孫子刺耳的吵鬧聲。
走近後,見大兒子和大兒媳婦都沒管孩子,由著孩子鬧騰,他不悅地皺起眉頭,“怎麼養的孩子?丟人!”
大東子被兩個兒子吵得耳朵疼,他本想拉開兒子,這會兒瞧見自己爹來了,立馬衝他喊:“爹!”
土根看見自己爺爺,也不叫人,抹掉眼淚“咦”了一聲,“爹,爺的腿不是斷了嗎?”
“笨蛋,那不是咱們爺爺,爺爺瘦巴巴的全是骨頭,臉上沒他那麼多肉,而且爺爺不會走路,背上全是髒兮兮的褥瘡,又大又醜還流膿,惡心死啦!”
樹根還要再說,被他爹拍了下頭,“瞎說啥呢?他就是你們爺爺,趕緊叫‘爺爺’,聽見沒有?”
“爹你拍我幹啥啊?不會疼啊?哼!”樹根撇著嘴跑到他娘身邊,委屈道,“娘,爹打我頭,你打他!”
他兩顆乳牙之前被靈寶打掉了,這會兒說話還漏風。
方秀雲回想起兒子滿嘴鮮血的情形,心裏還很生靈寶的氣。
她將樹根摟進懷裏,衝丈夫質問道:“好端端的打孩子幹啥?”
“沒聽見他講話沒大沒小呀?”
“爹之前一直躺床上,樹根認不出來也正常啊,別說孩子了,我突然看見爹這樣子,也差點認不出。”
見媳婦兒一點兒都不給自己爹麵子,大東子覺得尷尬。
他正打算說些什麼緩和氣氛,旁邊有人朝他爹大聲打招呼,“哎呀!剛才瞧著背影還覺得像你呢,想不到真是你啊!你這腿一點事兒都沒啦?”
“是啊,好啦!”
“哎喲,到底吃了啥靈丹妙藥啊?”
來看殺豬的人越來越多,特地找薑慶山寒暄問好的人也越來越多,好多人問他偷偷吃了啥藥,還和他要藥方。
薑慶山早猜到大家會問這個問題,笑著答道:“就吃了野狗肉,然後就好了,真的!我也不敢相信。”
他們聊天時,豬圈裏的野豬似乎嗅到了什麼氣息,大腦袋一下下衝向豬圈,朝靈寶的方向撞。
“呀!這豬咋回事兒啊?”
大家詫異地看著發狂的豬,不明白什麼情況。
小靈寶腮幫子鼓得圓圓的,氣呼呼地朝自己爹爹說:“爹爹,這些豬居然覺得靈寶很好吃,想衝出來吃我!”
薑慶山被閨女的話嚇了一跳,“啥?”
說著,他整個人往後退,生怕那些豬衝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