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子叔家,李光正生氣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她等死啊?”
他質問的人是陳赤腳。
“陳赤腳”是外號,他本名叫陳紀文,年紀不大,今年僅僅23歲,原是鎮生產大隊社員,後來被培訓為大隊衛生員,前年分到了白河村當赤腳醫生。
村民們記不住他的名字,都喊他“陳赤腳”。
作為赤腳醫生,陳紀文需要半農半醫,平時和其他社員一樣需要去農田裏幹活,有人需要看病了,他再提著醫療箱去給人看病,可謂是隨叫隨到。
“隊長,我也想救她,可她頭撞傷了,看這臉色,她腦子裏的血管肯定是破裂了,要是亂移動她,把她搬到馬車上顛簸,隻會讓她死得更快。”陳紀文說。
拐子叔抱著他娘痛哭著,“娘啊,你醒醒啊……”
“哎,”陳紀文覺得烏眼婆估計沒多久就要斷氣了,歎氣道,“我看啊,還是準備後事吧。”
刹那,拐子叔哭得更大聲了。
李光正心裏很自責,覺得自己要是當時能先讓劉大美把米還給拐子叔家,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說到底,烏眼婆會弄成這樣,他這隊長難辭其咎。
“拐子,你也別太難過啦,你娘快七十了吧?說實在的,能活到這歲數也算是不錯啦。”王嬸說。
圍觀的村民們附和,“是啊,你節哀啊!要是白事兒需要咱們幫忙,你說一聲啊!”
就在大家都讓拐子叔“節哀”的時候,沈素娥走進了屋子裏,“節哀啥啊?人不是還沒死嗎?”
“東子娘你剛才不在,沒聽到陳赤腳說的話,他說烏眼婆不行啦,腦子裏那啥子血管已經破掉啦,沒救了。”
大家朝沈素娥解釋了一通,又接著說:“你和烏眼婆是鄰居,到時候可要燒點兒紙錢送送她。”
“是啊,尤其頭七的時候,你門口得多燒點紙,這樣才能消掉她的怨氣。”王嬸說。
見她張嘴還要再說什麼,沈素娥忙打斷道:“行啦,人還沒死呢,說啥燒紙錢的事兒啊?真不吉利!還有啊,我過來可不是看熱鬧的,我是來救烏眼婆的!”
這話讓周圍所有人全都呆愣住了。
“啥?你要救烏眼婆?”
“是啊,”沈素娥點了點頭,展示出自己手裏拿著的人參,肯定地說,“隻要把這人參搗碎了,混合水喂到烏眼婆嘴裏,她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大家提著煤油燈湊近看,果然看見了人參。
離得最近的人瞪大眼睛,“呀!沈大娘,你之前不是和咱們說這人參已經被你埋回山裏了嗎?你騙咱們啊?”
“我沒騙你們,這人參真被我兒子埋回山裏了,可不曉得咋回事兒,第二天它又出現在了我屋裏。”
大家聽得驚奇,“有這事兒?”
“可不嘛,我當時也被嚇著了,”沈素娥撒謊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非常自然地說,“後來我又想著這人參可能是認主人了,所以就沒有再把它給埋回去。”
農村人大多都迷信,他們很快就信了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