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阿牛遠走之後,沈盈夏一步一步地向檀郎挪。他不會生氣了吧?

“快點過來!還要看多久?”檀郎的聲音透露出了明顯的不悅。

“哎哎,這就過來!”沈盈夏沒出息地提起裙角,加快了步伐。

這一刻,在內心,她是鄙夷自己的:

硬氣一點!你什麼場麵沒見過?在戰場上,你可是一刀一個妖族的!他不過就是好看了些,愛你多些……

檀郎長身玉立,墨綠的長衫上繡著墨竹暗紋,被風吹得飄動起來。因在病中,他沒有盤發,隻用緞帶低低紮住。緞帶很長,夾雜在發絲中。

臉還有些蒼白,興許是因為氣惱,眼尾泛著淡淡的紅。整個人顯得有些脆弱。

行至十步之外之時,沈盈夏又覺得,這樣的自己,實在窩囊,反而刻意放慢蓮步,一點兒一點兒地往他身旁靠近。

月色的上襦,淡粉的長裙,繡著幾朵玉蘭花,為她增添了三分嬌媚。

長裙曳地,她一步步緩緩走向他,光在她身後暈成巨大的環,她似乎重新獲得了神女的身份。

隻是之前,不上戰場的時候,她最愛穿的是顏色飽滿張揚的紅色。如今沒了神力的她,穿起這嬌豔的粉,倒是十分惹人疼。

檀郎看著這樣美的沈盈夏,再想起方才阿牛摟著她時的害羞,心中更加鬱悶。

沈盈夏還走一步停一會兒地磨磨蹭蹭,檀郎越想越惱,終還是恨恨地咬著牙走上前去,拉起沈盈夏的腕子:

“我真是……欠你的!”

沈盈夏的力氣不敵檀郎,即便他還虛弱著。就這般被扯著回了莊子。所幸路上沒遇到什麼人,否則她定會羞赧地出不了門!

檀郎一腳踹開門扉,帶起的風卷起了屋內的紗簾,一陣醇厚的木質香撲麵而來。屋內處處墊著軟墊,正中還放了一隻精巧的香爐。

香味便是從那兒來的。

檀郎自己的人來之後,便按著他喜好的奢靡風,重新裝飾打點了。

這些日子,沈盈夏忙著紡織作坊的事,一次都沒進來過。現下看到,不禁感慨:嗯,確實是他喜歡的……

檀郎將人摔在墊了厚厚絲墊的羅漢榻上,自己偏又坐在一旁,不知在氣些什麼。

沈盈夏起身,想要坐好,檀郎卻一轉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痛……”被流浪漢刺傷的胳膊似乎因為拉扯又破了。

檀郎的眼睛這才清明過來,瞧著她手臂上洇出的紅,又著急了起來:“誰傷的你?”

“一個流浪漢罷了,昨日鈴蘭已給我簡單處理了。”沈盈夏語調輕鬆。她真的覺得這傷沒什麼。

檀郎有些恨鐵不成鋼:“我這般小心地嗬護你,隻一天沒看見,你便受了傷?”

沈盈夏盯著檀郎眼尾的紅出了神。她囁囁嚅嚅了一會兒,終是沒能說出什麼來。

檀郎好像更生氣了,瞥了她一眼後,竟然轉身離開了!

沈盈夏愣住了,這才感覺有些心慌:哎呀,男人該怎麼哄?同他一起喝酒、吃肉,能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