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渝池跟著站起身,望著林殊遠去的背影,很快從那細瘦的身軀裏感受到疲倦和喪氣。
心口發痛,還有些慌。
秦渝池直覺他再不說點什麽,他就會變成夢裏那種冷暴力的變態,讓林殊更傷心。
“我不是故意的!”秦渝池下意識喊出聲,語無倫次,“我不知道,我習慣了!隻要屏氣忍一分鍾就能好。”
屏氣忍痛?
林殊根本不知道秦渝池有這種習慣,非常驚愕,腳步停在樓梯口。
“為什麽要屏氣?”林殊轉過頭,直直盯著秦渝池。
秦渝池沉默一瞬,在林殊盛氣淩人的視線裏鬆了口,“因為這樣能讓我冷靜。”
林殊明顯不解,秦渝池想了想,舉例解釋,“就像......在閣沙梅島時一樣,我把凜意遠摁在水裏,是想讓他冷靜一點,不是想讓他死。”
“難道你冷靜就能不痛了嗎?”林殊更是驚愕,實在不理解秦渝池這套說辭的邏輯。
秦渝池點點頭,頗有耐心地解釋:“痛覺隻是一種負麵的心理衝動,隻要埋在洗手池裏,屏氣幾次,冷靜之後就不會痛了。”
痛覺是一種心理衝動?!
林殊頭一次聽見這麽荒謬的說辭,瞪著眼睛問:“誰告訴你痛是心理衝動的?!”
“我父......親。”秦渝池不理解林殊為什麽驚愕,聲音愈發小。
埋在洗手池裏冷靜。
埋在洗手池裏......
怪不得秦渝池以前總是待在浴室裏,還把門鎖上。
他以為秦渝池是在躲避他,所以才在浴室裏聽歌放鬆,他為此發了許多次脾氣。別的習慣秦渝池終歸會改,就是這一點從來不改。
心頭的恐慌感更甚。
林殊握緊樓梯扶手,保持著聲音不抖,“除了痛,你還有什麽時候會這樣做?”
“我......”怕林殊是在擔心自己,秦渝池說,“隻是有負麵情緒時會這樣,林先生,我不常這樣做,您別擔心。”
林殊咬緊牙關一瞬,像是知道答案一般問:“那你在冷靜時,會聽歌嗎?”
秦渝池微微瞪大眼睛,驚訝地問:“您怎麽......”
“知道”一詞還沒說出口,林殊就打斷著問:“聽什麽歌?告訴我!”
“《氧氣》。”
林殊得到答案時,心口忽然靜了,不慌也不驚駭,像是在法庭上被宣告罪行的罪犯,坦然地認罪了。
秦渝池不是愛聽《氧氣》。
秦渝池躲在浴室裏,也不是在聽歌放鬆,而是在屏氣壓抑痛苦。
秦渝池不會說痛,不會表達負麵情緒,所以才像個木頭一樣屏氣,而《氧氣》是痛苦到過的證據,除了秦渝池自己,誰人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