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3)

血珊瑚《魔盜》

第七十四章

得裏至春天的美景對於瑞博來說,還未曾真正看到過,而此刻他倒是有些期待,能夠盡快到達那被稱作為優美之都的所在。

不過他同樣也非常清楚,這一次他並非是來遊玩,而是讓那精心準備了整整兩個星期的表演擁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剛剛過去的這兩個星期,真是紛繁複雜,一連串事情讓人應接不暇。”突然間身邊的佛斯大公長歎了一聲說道。

瑞博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什麽,除了他們所精心布置的那兩個陰謀圈套佔用了他們幾乎所有的精力之外,國王去世的消息已經公布,這個消息從帕琳一直傳遞到這裏,一路之上如同一陣狂風一般席卷過大地。

幾乎每一個得裏至人都已然意識到事態將發生劇烈的變化,擔憂和恐慌首先從市場上貨物的價格之中反應出來。

幾乎每一個得裏至人都在拚命地往地窖和倉庫裏麵存放整袋整袋的米粉和白糖,鹹肉和臘腸的價格幾乎在一夜之間遠遠超過了新鮮美味的剛剛屠宰下來的牛羊。

就連往日從來沒有人多加注意的鐵釘也變得珍貴起來,甚至連莫納赫這樣一座到處是鐵匠鋪的城市也已然發生了鐵釘脫銷的情況。

不過真正發了大財的並不是經營這些貨物的商人和作坊主,而是那些專門出售傷藥和平安符的家夥,用一點點米粉和幾張紙片,便能夠換來銅子和銀幣,這實在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偏偏在這動蕩不安的時刻,幾乎每一個平民百姓都將希望寄托在這些東西上麵。

“葬禮的時間是否已然確定下來?”瑞博輕聲問道,這是他們最為憂慮的一件事情,國王的葬禮亨利德王子必須參加,那很有可能變成一場短兵相接的戰鬥。

“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正是那位王於殿下:“按照慣例,在有資格爭奪王位的人物沒有清晰顯露出來之前,絕對不會替前任國王舉行葬禮。”

瑞博小心翼翼地捕捉著這位王子殿下的每一個字眼,他注意到王子殿下並沒有用“我的父親”,而是用“前任國王”來稱呼那位曾經至高無上,掌控著大陸之上最強大國家的人。

顯然佛斯大公同樣也感覺到此刻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他連忙轉移話題說道:“梅丁伯爵,聽說您最近幾乎每天都前往西郊的集市,或許您應該稍微減少一下去的次數,雖然我非常能夠理解您的需求,不過畢竟此刻您代表著佛朗士王國,同樣也和王子殿下牽連在一起。”

“是馬克告訴您這件事情的?”瑞博問道。

“我的兒子還不至於那樣差勁,雖然他的心中頗為嫉妒,不過他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的吸引力遠遠不及閣下而向我告密。事實上我早就知道馬克幹的那些小把戲,那個女人在莫納赫相當有名,她的顧客絡繹不絕,不過這不關我的事情,即便一個士兵也有放假的時候,優秀的長官絕對不會過問士兵放假的時候幹些什麽。”佛斯大公說道。

突然間,他變得有些嚴肅起來,鄭重其事地看著瑞博:“不過您卻有些與眾不同,您的一言一行都不能夠有任何差錯,如果說馬克是個士兵,他還隻是一個正在接受訓練的士兵,但是您已然走上了戰場,您應該非常清楚您所在的陣地多麽危機四伏。”

瑞博看著佛斯大公,淡然說道:“如果閣下所指的是那個巴世蒙大公派遣在這裏的眼線的話,我確實得承認她非常漂亮迷人。”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差點令佛斯大公跳起來,甚至連那位王子殿下也顯露出驚訝的表情。

“您說什麽?巴世蒙大公派遣的眼線?”佛斯大公結結巴巴地說道。

“是的,巴世蒙大公確實不愧為一個擁有著深謀遠慮的人物,他在十年前已然做好了許多布置,恐怕他安插的眼線已經遍布整個得裏至王國,每一個重要的城市之中或許都有他所派遣的潛伏在暗處的眼睛。至少我知道在那座市場裏麵,就潛伏著五個隨時盯住閣下城堡的觀察點,其中的一個便是那位夫人,她從那些深深迷戀上她那美妙的人的口中直接獲得情報,而她的丈夫則根據定做衣服的多少,能夠推算出即將發生些什麽事情。同樣的方法也被運用在一家定製劍鞘的店鋪之中,得裏至王國將武器和配套裝飾品分開製作的習慣,顯然給予了巴世蒙大公極大的啟發,他能夠從定製的劍鞘的多少之中準確地得知您的所有部署和行動。所有的情報全都由一個送貨商人來進行傳遞,那恐怕是最為有效和隱蔽的驛站信使,而所有的眼線之中地位最高的恐怕就是替閣下徵集馬匹和雇傭雜務工人的那個供貨商,他同樣也是暗中操縱那個市場的幕後黑手。我相信搶購的風潮一方麵確實是因為眾人的恐慌和害怕所致,另外一方麵這恐怕同樣也是巴世蒙大公在十年前已然製訂好的某個計劃。在一夜之間物價彪升數十倍之多,而且價格漲得最多的那些貨物,正是軍隊所需要徵集的重要物資,這極為簡單的布置,能夠輕而易舉地令其他大公在物資的充足方麵難以和他相抗衡。如果再考慮到巴世蒙大公已然準備了幾十年時間,而他那些遍布各地的眼線還能夠源源不斷地將囤積起來的貨物輸送到他的手裏。單單隻是這一招已然令他佔盡優勢,我越來越感覺到,這位巴世蒙大公遠比我所見到過的任何人都睿智和強大,他絕對是個可怕的對手。而最令我感到擔憂的恐怕是那最後一道眼線,就連那位夫人都不清楚,最後那個人是什麽身份,不過她絕對肯定,那個人是大公您手下的一位軍官,而且是個貴族,我唯一知道的便是,那個軍官有時候會去享用那位夫人的身體,他的動作粗暴而又無理。”

聽到瑞博所說的這一切,那位佛斯大公己然不是震驚那樣簡單了,他用充滿恐懼的神情看著瑞博。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小心翼翼地問道:“梅丁伯爵,您能夠肯定這一切?您到底是用什麽方法得到了這些情報尹在我看來,即便是我手下最好的刑訊專家恐怕也難以得到如此眾多而又詳細的情報。”

“大公,您難道忘記梅丁伯爵的另外一個身份?魔法師的世界令人不可思議,那裏擁有著很多常人難以想像的力量。二早利德王子說道。

突然,他回過頭來朝著瑞博問道:“不過我仍舊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那個製作劍鞘的人怎麽會知道所有的一切,市場之中恐怕並非隻有他們一家店鋪製作劍鞘。”

“王子殿下,您應該非常清楚,每一個劍鞘都擁有眾多零件,掛鉤和搭扣這種不起眼的小東西,對於每一把劍鞘來說都必不可少,而它們的式樣是否精美細致卻大大影響整件武器的外觀,但是普通士兵絕對不會願意為了劍鞘而花費太多錢,因此要讓大多數店鋪都為那些劍鞘安上精美的掛鉤和搭扣幾乎難以做到。但是一旦有一家店鋪願意用非常低廉的價格出售製作精美的掛鉤和搭扣,想必其他店鋪肯定會向這家店鋪購買這些小零件,因為他們如果不這樣做的話肯定會失去所有的顧客,如果有一家店鋪能夠用同樣的錢做出漂亮得多的貨色,它肯定會拉走所有的生意。如此一來,隻要數一數賣出的掛鉤和搭扣的數量,那麽長劍的數量也不離十能夠清楚地知道。我甚至發現,他們為了減少有可能產生的差錯,幾乎每一個月都徹底改變掛鉤和搭扣的樣子,如果其他店鋪購買過多的零件,他們將無法令所有的劍鞘擁有統一的風格,隻有讓劍鞘的數量和購買的掛鉤和搭扣的數量完全一致,才能夠令他們盡可能地減少損失。”

無論是佛斯大公,還是亨利德王子都不禁對這種精細到了極點的布置倒吸了一口冷氣。

“如果這一切都是巴世蒙大公所想出來的計策,我實在懷疑自己是否能夠有資格輿他為敵。”亨利德王子憂心仲忡地說道。

“王子殿下您用不著太過憂愁,此刻在您的身旁不就坐著一位足以和巴世蒙大公一較短長的智者嗎?能夠看透如此高深莫測的部署,自然同樣也能夠破解巴世蒙大公的其他招術。”佛斯大公連忙說道。

就在剛才片刻之間,這位曾經自視甚高的大公已然做下決定,有關巴世蒙大公的一切事情,他絕對不會再自作主張,因為他剛剛發現,顯然無論是巴世蒙大公,還是這個異國少年都不是他這雙眼睛所能夠看透的人物,他們這種家夥所製訂出來的計策同樣也很難令他那相對愚鈍的大腦輕易理解,隻有詳細解釋之後,他才能夠明白,不過明白之後便令他感到恐懼不已。

“佛斯大公,您過於看重我了,僅僅從巴世蒙大公的這番部署之中,我便已深深覺得,他是我生平僅見的擁有著超絕謀略的智者,如果我的監護人海德勳爵和我的家庭教師埃克特先生在這裏的話,或許我還有充份的勇氣,但是此刻,我卻連一分把握都沒有。”瑞博皺緊了眉頭說道。

他的話令馬車之中的另外兩個人充滿了憂愁,其中最為憂愁的無疑便是那位王子殿下。

就在前幾天他還一直在考慮和思索著,當這個來自佛朗士王國的小魔鬼幫助自己擊敗了所有對手順利登上王位之後,如何令他不可能成為自己的威脅。

但是此刻,這位王子殿下突然間猛醒到,現在還遠不是思索這些的時候,即便以這個小魔鬼所擁有的邪惡智慧,想要令他順利走向王位寶座恐怕也並非容易,畢竟在前方還有另一位高明無比、智慧和力量無一或缺的強勁對手阻擋在那裏,這才是此刻他真正需要憂愁和思索的難題。

“不過,隻要今天一切都順利,雖然我不敢保證能夠令王子殿下登上王位,卻至少能夠令各位平安無事。”瑞博歎了口氣說道,這確實是他的真心話,不過其中同樣也有故作姿態的成份在裏麵。

“如此說來,今天便是成敗的關鍵。”那位王子殿下凝重地望了一眼窗外。

窗外那春意盎然的景象絲毫不能夠令他的心情稍稍乎複一些,甚至連枝頭吐露出那綠色的嫩芽也絲毫沒有引起這位王子殿下心頭的共鳴,他的心中充滿了憂慮和焦急,這兩種負麵的情感正悄悄地舔噬著他的心靈。

馬車平穩而又急速地行駛在那寬敞的通郡大道之上,這輛馬車看上去和路旁一起行駛的那些馬車幾乎沒有什麽兩樣。

馬車的頂上雜亂地放置著旅行箱,一頂油布帳篷令馬車的主人看上去就像是那些整天四處奔波的商人或者旅行家。

坐在車夫座位上的是一個滿臉風塵的中年人,在他的身旁坐著一個背靠車廂前壁,臉上蓋著一頂草帽,仿佛已然睡著的副手。

在這輛馬車的後麵還跟著另外一輛馬車,兩輛馬車的車輪以及車廂旁邊沾染上的厚厚泥土證明,這兩輛馬車已然經過了長途跋涉。

沒有人會特別注意這樣兩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即便是一路之上經過的那些關卡哨所也僅僅隻是簡單檢查一下,便放馬車通行。

但是這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卻在即將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被阻攔了下來。

在寬敞的通郡大道之上擠滿了長長一串馬車,到處是嘈雜的叫嚷聲,無論是車夫,還是坐在車裏麵的乘客,都用各種各樣粗魯的語言叫罵著。

“真是糟糕,我們原本應該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佛斯大公憂心忡仲地看了一眼窗外。

“我們是否改換裝束,以真實的身份進入特洛斯特?”佛斯大公小心翼翼地問道。

“最好不要這樣,在聽證會做出裁決之前,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夏姆大公或許會選擇強硬手段,躲在暗處收拾殘局永遠比站在最為明顯的地方容易和安全得多。”瑞博搖了搖頭說道。

“有沒有什麽辦法偷偷潛入特洛斯特?”瑞博問道。

“北邊有一道密林,馬車或許難以通過,不過騎馬穿越卻輕而易舉。”佛斯大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