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師承鬼差

我發現,雖沒辦法解決蘇毓的飯食問題,倒是能解決他的住宿問題。於是日日用一兩銀子租下「福來客棧」的天字一號房,床由他睡,我則端坐一旁。

剛一開始,他還不樂意,說是要打地鋪,在我費了幾番口舌,解釋清我根本就不需要睡眠以後,他這小大爺就踏踏實實地睡在了床上,每日睡得死沉死沉的,很是心安理得。

自此打蛇棍上,我顯然沒有吸取《本草綱目》的教訓,這一縱容,他就順桿而上,越發差使起我來。

他讓我做的另一件事,就是打探鳳陽縣中哪家醫館,最適合他做學徒。

鳳陽城中除了個別小醫館以外,有五家大醫館,我用了幾天,晃東晃西查看,倒是發現各有千秋,即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城東張家醫館,張大夫年過五十,不再有餘力收徒弟,三個徒弟雖已出師,但技藝隻繼承了五成,日漸門客稀少;城南王家醫館,王大夫醫術雖好,但收費昂貴,且從不收徒弟,怕青出於藍甚於藍;城中李家世襲醫術,隻傳李家子孫,很久不收外徒了;城西吳家醫館,吳大夫收了兩個十餘歲的孩童為徒,平日卻不見他傳授醫術,兩個孩子多是打雜;城北韋家醫館義診最多,韋大夫濟世為懷,整日忙於為窮苦人家看病,沒空收徒弟。」

總而言之,就是都不適合,在古代想找份工作,果然很難。

蘇毓皺眉,也煩惱起來,看來鳳陽城未必有名醫可拜師。他會的,不是讀書,就是醫術。以他的經濟實力,是很難重返私塾,他日考取功名。唯有繼續從醫,至少這在我看來,比為奴為婢要好的多。

客棧隔壁傳來呻吟聲,隨即人聲喧嘩,我和蘇毓出門查看,是隔壁的住客突然發了急診,性命垂危。他趴倒在地上,臉部神經抽勒,一手捂著心髒部位,虛汗直下,應是心髒病之類的疾病。

蘇毓想上前把脈,我拉住他,小聲說,「他是心病,沒得救的。」再說了,別人也不會讓個小毛孩來救人。

我已看到一位鬼差站在旁邊,不過他並沒看到我。

沒多久,住客就嚥氣了,鬼差定魂後閃身離去,住客的妻子趴在屍體上哭嚎,其情可悲。他們夫妻是路過鳳陽,可能是一路趕路太過勞累,才會病發的。

再等下去,估計鬼吏也要來了,我示意蘇毓回房。

剛關上房門,他便問我,「你怎麼知道他是心疾?」

「他手捂著的地方是心髒。」我隨口回答,坐到桌旁倒了杯茶水。這茶水,蘇毓喝了等於沒喝,因為是用我的銀兩買的,不能進胃。

「他捂的地方是心髒?」他奇道。

我覺得他大驚小怪,「心髒在胸口偏左,你不知道嗎?」

他還是瞪著我坐著的方向,瞪得古怪莫名。

我的茶水在喉口嗆到了。

我醒悟到,雖然在現代,這些人體結構不過是常識,可古代沒有解剖學,蘇毓小小年紀,怎懂得心髒位置。

我是雞同鴨講了,難怪他聽不懂。

「嗯,這是我們那邊的基本常識。」至於是哪邊?我不道明,這麼解釋要沒完沒了了。

蘇毓一聲不響,默默思考著什麼,他坐在窗檯下,月光灑在他背後,銀白的光暈,打亮了刻意造成的黝黑膚色。

我則趴在桌旁,想像這茶水是酒。好想念地府的啤酒,要不用法術變一杯?

當我還在掙紮著要不要浪費法術時,背光下,蘇毓的眼神卻越來越亮,神情越來越興奮。

我擔憂地看著他,這孩子不會吃興奮劑、吸可卡因了吧。

他嘴唇微動,很含糊地說了一句。

「我想,我不需要再拜師學醫了。」

××××

什麼叫不用拜師學醫?還不是靠我二十一世紀的醫學科技。

當蘇毓發現我除了《本草綱目》以外,還知道其他醫學知識後,他就索性讓我教他醫術,日日照本宣科,從人體結構到各類脈象,反正他學習欲旺盛,要樣樣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