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三章合一

謝彥斐離開時並沒有告知鄧老爺他們真相,所以鄧老爺聽說府外來了一個女子,說是鄧少爺的舊識,想要拜祭一番的時候,鄧老爺很奇怪,他是知道自己這兒子的,被他教得很少近女色,出事之前也沒聽說跟哪個女子走得近。

可別人上門拜訪,鄧老爺還是讓老管家將人帶了進來。

隨著玉姑娘到了靈堂,鄧老爺與鄧夫人瞧著款款而來的女子,戴著麵紗,一開始沒瞧清楚模樣,可瞧著這女子,兩人總覺得有股熟悉的感覺,可還沒等想清楚這股熟悉的感覺從哪裏來,玉姑娘揭下來麵紗。

而隨著麵紗揭下來,鄧老爺瞧著那張有些眼熟的臉,瞪大了眼,“你、你是……”不可能的,明明當年說是全部都燒死了,可麵前的女子,的確像極了當年易兄剛剛及笄的獨女易美娥,隻可惜卻出了那種事。

可當初明明已經……

但是麵前這姑娘真的像極了當初那個剛剛及笄的少女,隻是從青澀長成了如今端莊賢淑的模樣。

玉姑娘朝他福了福身,“鄧伯父。”

隨著這個稱呼,鄧老爺顫抖著手,“你、你真的是易侄女?可你怎麼會……”

玉姑娘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暗芒,“鄧伯父,我當年並沒有死,被人所救。”

“那你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露麵?”鄧老爺原本以為當年已經死了,可誰知道,竟然還活著?可奇怪的是,既然當初沒死,怎麼對外說是死了?一起被火燒死了?

玉姑娘聽到這話,抬起頭,一滴淚珠滾落下來,瞧著頗為可憐,也讓鄧老爺他們的注意力都落在了玉姑娘這張臉上,忽視了她那雙與儀妹極為相似的眼,這也是鄧老爺一開始覺得她眼熟的緣由。

玉姑娘拿起帕子輕抹了抹眼角,“鄧伯父怕是不知,當年並非我不願意露麵,而是我……並沒有機會。當年我雖然被人所救,隻是昏迷了,救我的俠士將我放在了一個巷子裏。本來這俠士是好心,也不想留下姓名,做好事不留名。隻可惜,當時府裏失火,到處都很亂,我一個女子躺在巷子裏,就被有心之人所劫持……”

鄧老爺臉色大變,“易侄女你這是……”

玉姑娘眼圈更紅,瞧著頗為楚楚可憐,“那人將我劫持之後,竟是……直接賣入了這永薑府的青樓之中,我醒來之後已經身在玉春樓,無法脫身,我想跑卻沒辦法。直到……後來不得已一直留在那裏,當我知曉鄧伯父也在永薑府的時候已經很久之後了,那時候……我已經成了玉春樓的花魁,我覺得沒臉見鄧伯父,就……從未提及。若非這次鄧公子出事……我怕是也不會露麵,我與鄧公子之前有過接觸,並兩情相悅,可沒想到途中被那儀妹所騙,以伯父的名義寫了一封信,痛斥與我,我信了加上覺得自己的身份低賤,就與鄧公子決然分開,可誰知道……竟是被利用,反而害了鄧公子。”

她說到這,鄧老爺想起來之前提及的一個青樓女子玉姑娘,渾身一哆嗦,“你、你就是那個玉姑娘?”

玉姑娘斂下眼,眼角還掛著淚珠,讓一開始震驚不已的鄧夫人隨後也忍不住心生憐惜,“這、這真是冤孽啊!”當年這易姑娘剛剛及笄,兩家還提及過等那樁生意過後不如讓兩家結為親家,沒想到後來發生了那種事……自然也就沒有人再提及。

可誰知道輾轉之後,竟然他們又遇到了……

鄧夫人想到自己冤死的兒子更是泣不成聲。

玉姑娘也紅著眼,“我這次來也是聽聞了儀妹做的事,想來給鄧公子上柱香。”

鄧老爺抹著眼淚,“好,好好……鄧伯,給易姑娘拿香。”

老管家也沒想到當年易家竟然還有人活下來,趕緊拿了香點燃遞給玉姑娘,隻是就在玉姑娘接過來要去上香的時候,一道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易美娥,你想給鄧公子上香,你就不怕午夜夢回他化成厲鬼來向你索命嗎?”

隨著這一聲,謝彥斐等人從回廊繞到靈堂的門外,隔著一道門檻望著裏麵捏著三根香臉色發白的玉姑娘。

玉姑娘難以置信看著謝彥斐,他們不是走了嗎?

謝彥斐踏步走進去,在鄧老爺鄧夫人不解的目光下從玉姑娘手裏將那三根香給拿了過來,退後幾步,重新還給了鄧伯。

鄧伯茫然接過來,不解地看看謝彥斐,再看看鄧老爺,不明所以,這是什麼回事啊?

謝彥斐站定,對上鄧老爺不解的目光,“這位玉姑娘其實剛剛說錯了三件事。”

鄧老爺:“哪、哪三件?”

謝彥斐:“第一件事,她當年的確被人所救,不過救她的不是什麼俠士,而是她自幼買在身邊因為與她模樣有幾分相像情同姐妹的婢女,那婢女為了救她,毀了半張臉,後來改名叫做……儀妹。”

鄧老爺鄧夫人等人聽到最後兩個字,倒吸了一口氣,猛地看向勉強保持鎮定的玉姑娘。

謝彥斐:“第二件事,就是她與鄧公子並非兩情相悅,從一開始,就是她有意引誘讓鄧公子對她上心,之後假借馮騁的名義接近相見,再途中寫了那封信被逼拒絕再相見,無非就是尋個由頭,讓後來儀妹代替之後故意被發現讓鄧公子與馮騁發生爭吵,為之後的事準備。等時機差不多之後,再讓儀妹故意分別寫了那反兩封信相邀,並讓儀妹提前給馮騁服瞭解藥,再假扮酒樓的客人,再他們兩人的酒杯裏下了毒藥。造成兩人都喝了之後,卻一死一活,加上之前的爭吵,馮騁謀害鄧公子自然也就成立了。最後兩人都會死了。”

所有人都被謝彥斐的話跟震在當場,除了玉姑娘以及裴泓他們。

謝彥斐繼續道:“第三件事,她這次來也不是為鄧公子上香,而是故意引起你們的注意,讓她可憐的身世加上對易家的事的同情收為義女,之後……怕是等時機救了,她會如同殺了鄧公子一般如法炮製,害了鄧老爺,之後想辦法嫁禍給別人,自己逍遙法外。”

鄧老爺鄧夫人猛地看向玉姑娘,他們期待玉姑娘會否認,可她沒有,她站在那裏就像是一株白蓮,因為是來上香,所以她穿了一身素白,可這樣好看的姑娘芯子卻是黑的。

“這是為什麼啊為什麼啊?!”鄧夫人猛地朝她要撲過去,被謝彥斐攔住了,怕玉姑娘會破罐子破摔,繼續害人。

鄧老爺也反應過來,趕緊把鄧夫人拉著退後好幾步,警惕地看著玉姑娘,他比鄧夫人更容易回過神,這件事如果不是被發現那位儀妹的目的,怕是最後馮騁那小夥子真的會被當成下毒的真凶死了。

這件事鄧家馮家最後隻會都死了獨子。

牽扯到兩家,出手的還是易家人,他自然而然想到了當年的事:“你是在報復當年的事?”

玉姑娘大概是知道自己的目的被揭穿,儀妹被關,她怕是也逃不了了,也不裝了,拿起帕子慢慢抹去眼角還殘留的淚痕,嘲諷看向鄧老爺:“你們害得我易家家破人亡,隻是死了個兒子而已,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鄧老爺臉色發青:“隻是死了一個兒子?你殺個人就這麼輕飄飄的嗎?”

玉姑娘:“可你與別人殺了我易家這麼多人怎麼不說?”

鄧老爺氣得不輕,“我不知道到底是誰跟你說的,可當年那件事……我們都是受害人。至於你易家,當年你爹受了刺激發了瘋,竟然恍惚中覺得日後破產之後跟著他也是受苦,竟是一把火燒了易府。當年馮兄弟眼睜睜瞧著這一幕卻沒能把你們救出來,回來後覺得是他識人不清才導致害得他與易老爺都陪得幹淨,愧疚之下才跳了井。可這件事從頭到尾,我們都是受害人,最應該死的是當年騙我們的那個商賈!”

“你休要給自己開脫,根本就是你與馮家的人合夥騙了我爹!要不是你們,他們怎麼可能會死?都是你們害的!”玉姑娘的表情有些瘋狂,望著她這模樣,鄧老爺仿佛看到了當年發瘋的易老爺一樣。

“你……你可真是……當年易家出了這種事,馮兄弟也跳了井,我報了官廢了不少功夫追了幾千裏才把那個當年騙我們的商賈給找出來,隻是那些銀錢他都賭賠完了,可人卻是去年就伏法了。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府衙問大人,當年的卷宗還在。”鄧老爺歎息一聲,又氣又恨卻又忍不住可惜,明明大難不死,卻因為盲目的仇恨毀了自己,害了這麼多人。

玉姑娘看鄧老爺言之鑿鑿的模樣,她搖著頭,眼神裏閃過慌亂,“我不信!我不信!”如果這是真的,那她為了報仇不惜把自己賣入青樓,還害了相依為命的儀妹……這些都將成了一場笑話。

知府這時候得到消息拿著好不容易找到的卷宗匆匆趕了過來,“還好來得及,這就是當年處決那個商賈騙子的卷宗,裏麵有提到你爹、馮老爺、鄧老爺,還有本官府衙的印泥,還有上麵的印泥批準,你不信可以自己看看。

玉姑娘幾乎像是瘋了一樣撲過去,打開那卷宗就開始看,等看到最後,瞧著上麵詳細的論述,她突然仰起頭哈哈哈笑了起來,笑得可怖又可悲可憐卻也可恨,笑到最後,她恍惚鬆開手,卷宗落地,她恍惚地往後退去,“假的,假的……這都是假的……你們在騙我……都是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