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和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開始幹正經事。

若說梁和剛剛那句溜鬚拍馬倒也不是誇張,葉贊將軍戎馬一生,確實有許多可歌可泣的地方。可是老將軍說,那些過去都和著他戰友的血,他不想談。

「戰場之上,刀槍無情,我們這些能活著享受榮譽的人,靠的都是戰友們用血鋪就的道路。我出生的時候正逢亂世,能活下來也不容易,那時候還小,不能參加抗戰,等到長大了就直接拎著槍去打蔣介石了。真正的戰爭來臨的時候我都快老了,七八年的中越自衛反擊戰,我跟你公公顧長誌一塊兒上的場。」

說到這兒葉老露出一個笑容,「那時候,我們都在廣西,分屬兩個邊防團,那時候久不打仗了,摸槍都覺得生疏了,接到上麵的命令時都慌得不行。這人吧,過慣平靜日子了,突然讓你打仗,你想想看。上了戰場就相當於九死一生啊,我還記得那會兒我帶著一個團,陷進了熱帶雨林的泥沼裏,怎麼出都出不去。後來你猜怎麼著?」

梁和聞言隻得搖搖頭,聽葉老繼續說,「越方在那兒設了埋伏,我們的戰士本來想拿槍去打,結果發現手榴彈扔出去炸不了了,炮彈還沒出膛呢就炸了,可把我們給急壞了。想著,估計就在葬在這越南戰場上了。可惜後來沒死成。」

梁和聽了有些動容,當時的情景一定很緊張,可惜如今麵前的老人竟然能嘮家常一樣說出來,可想其心境有多麼開闊。

「還是長誌他們團,用炮火攻了越南的地堡,才把我們給救了出去。就是那樣,也有戰士犧牲。說起來,是你公公救了我的命啊。打那兒起我們就特好,一塊回國,受嘉獎。C市的房子都挨得特近,說起來,淮寧那小子,也我看著長大的。」

聽葉老提起顧淮寧,梁和不禁想起他離去前的那句話,是對葉韻桐說的, 「我有事先走,採訪完了就讓人送她回來,別讓葉老耍賴扣人不放啊。」語氣平淡略帶笑意,似是漫不經心,卻讓聽的人忍不住臉紅心跳加速,梁和開始鄙視自己的自製力,放在顧團長麵前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啊。

「淮寧算是長誌兄最疼的兒子了,李琬就更甭提了,你要是傷著這小兒子一點了,就等於在她心頭上割肉了。」

這點倒新鮮,顧團長一點也不像蜜罐裏泡大的人,否則也不會到這部隊來。

「後來不知怎麼的,淮寧要高考那年,跟家裏人鬧了別扭,誰也不告訴就跑去當兵了,後來還跑到一個英國什麼軍校去學習,回來之後就一直在部隊了。其實我就一直納悶,淮寧不怎麼回C市,你們是怎麼認識結婚的啊?」

梁和囧,葉老是認定她是顧團長的寶貝媳婦兒了,要是現在她告訴他她們結婚之前見麵次數不超過十次的話,估計他老人家得暈過去,於是梁姑娘抿唇一笑,故作羞澀不回答。

葉老見狀也不強迫,隻是笑道:「你啊,算是幸運。雖然淮寧荒唐過一陣子,可是那小子,我從小看大,也算是知道他的。這孩子啊,其實是個死心眼,這認定一個人啊,那可能就是一輩子了。」

一輩子。這個詞讓梁和怔愣了一會兒。她還記得昨天晚上他的調侃呢,一個班?一個班哪夠,起碼得一個排吧,瞧瞧這語氣。現在突然聽葉老這麼一說,梁和還真的好奇那樣一個清貴疏冷的男人,認定一個人一輩子,會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