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份寵溺和庇護覆蓋了她的整個世界,可是她卻不知道,她可以涉足他的世界幾分,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自己一個人完成,不需要告訴她,甚至連隱瞞都稱不上,他強大到讓她感覺不到自己存在的力量,讓她感覺自己可有可無。所以她才想到要離開,用自己那點兒可憐的自信心,來試一試她在他心中的份量。

她說完,不敢抬頭去看他。

良久,聽得他低低一聲歎息,「那為什麼又忽然後悔了,沒回C市也沒回家,反倒去了葉老家?」

她囁嚅,半晌輕聲答道:「我怕你不來。」如果他真的不回去,她又該怎麼應付知情的老爺子,好像這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自我折磨一樣,與他根本就沒有絲毫關係,索性直接躲在葉老爺子家,誰也不知情,她過得也能舒坦些。

顧淮寧聞言,好久才說出兩個字:「傻瓜。」

梁和頓時氣悶,撥開他的手,「是,我是傻瓜,我是笨蛋,自己的事情處理的亂七八糟,你的事情我也幫不上忙,我,我……」『我』了半天她終於我不下去了,她的失敗太明顯,所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忽然她亂舞的手被他抓住,她被迫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裏麵滿是認真,他先是歎一口氣,「是,我的事情你確實幫不了,但是,有一件事,你可以幫我,也隻有你能幫我。」

「什麼?」她悶聲悶氣地問道。

「愛我。」他笑了笑,而後認真說道,「這是你唯一要做,而且必須做好的一件事。」

梁和愣了愣,隨即低下了頭,反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良久,他聽見她輕聲說:「不公平。」眨眨眼,重複,「這不公平。」

她已經努力了,哪怕是一開始懵懂慌張的表白,還是現如今的刻意試探,每一步,都是她努力去愛他的證據。現在她終於做到了,可是也終於明白,越是愛,越是在乎。越是在乎,越是糾結。她彷彿把自己逼入一個死角,看不清楚方向。

忽然某人一聲歎息,她還沒來得及抬頭,就感覺到他緩緩俯下身,壓下吻來,「那我再加一個砝碼好不好?」

「什麼?」梁和揪住他的衣服,有些緊張。

「我愛你。」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愛你,這個砝碼夠不夠?」

這種感情開始的悄無聲息,或許是她第一次對自己笑,第一次躲在自己懷抱哭,第一次表白,說不清道不明瞭,總之等他發現,他已經致命的沉迷了。有時候他會覺得她很神奇,單槍匹馬地繳了他的械,但是即使如此又何妨呢。對於她,他很早就認了。

已經不清楚是誰先失控,某人緩壓下來的吻逐漸加深,她被迫放棄抵抗迎合,唇齒相依,纏綿之至。

一個「我愛你」已經把梁姑娘弄得暈乎乎的了,更別提此刻能攫取她所有理智的熱吻,本該是天寒地凍的時節,而她卻承受著一波波讓她顫慄的炙熱。她的防線實在是太容易攻破了,更何況對峙雙方的力量懸殊如此之大,沒過多久,她依舊被掠奪的所剩無幾,某人的長驅直入帶來的陣陣快感更是將她最後一絲理智吞沒。

可偏偏這人不讓她好過,眼看到了最緊要的關頭,這人放緩了速度折磨著她,額頭相抵,輕聲問道,「我愛你,夠不夠?」

溺死人的溫柔,她拿什麼去抗拒,隻能撐起身子攬住他的脖頸,以動作代答,吻上他的嘴角。某人身軀微微一僵,卻又很快奪回了控製權,將她的身子狠狠地壓向自己,如此緊密的貼合,如此細緻的溫存,才讓他終於有一種感覺,她是在自己身邊,沒有離開。

等到結束的時候梁和腦子裏隻有四個字:體力差距啊體力差距。為什麼做完之後她累得半死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而某人卻依然有力氣坐在床頭撐著腦袋打量她。

梁和被看得發毛,抬抬眼皮子,把被子往上拽了一拽,特意擋住某人的視線,某人對此的反應是淡然一笑,雲清風淡的來了一句:「你還有哪兒我沒看過……」

梁和氣悶,背過身去不理他,不一會兒就感覺到他冰涼的手指劃過她的脊椎骨,癢的她直打顫,剛想扭過去瞪某人一眼,就聽見他在身後悠悠地開口說道:「其實我是真的早知道了。」

「什麼?」梁和疑惑。

腰部被他抱住,某人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說道,「那晚答應你之後,我獨自在客廳坐了一會兒,恰好看到了你的郵件。」

郵件?梁和心一提,想扭過去,卻被某人壓了下來,「顧太太,別著急。」笑了笑,繼續說,「我隻是想問問你,你的主編已經同意了辭職信了,你還怎麼回雜誌社工作?」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梁和咬咬牙,胳膊肘彎起,還沒頂到某人,就被他束手就擒了。梁姑娘悲憤,這就是找個軍人當老公的悲劇,她啞著嗓子問:「那為什麼不戳穿我?」

某人笑了笑,那晚他喝了酒,思緒一時間有些混亂,被她表麵的有理有據給糊弄住了,直到看到那封來自陸承汶的郵件,才明白了過來。B市這麼大,哪裏不能找一份工作來做,為什麼要獨立要自強就一定得回C市,更何況第二天老爺子的態度也很有問題,從來隻有老爺子勸他回家的,這樣催著他回部隊的,還是第一次。看來這姑娘還挺有能耐,能攛掇老爺子一起編排他一次。

顧淮寧清清嗓,在她柔軟的耳廓上咬了一下,「這段時間我很忙,不能陪你我很過意不去,所以你要回去過年我就應下了,畢竟老爺子來一趟不能讓他白來。」說著笑了笑,「而且,我那時候已經打定主意了,管你是什麼理由,過完年就把你逮回來。」

隻是沒想到,還沒過年他就已經想她了。更沒想到的是,這姑娘還不止擺了他一道。想到這裏,某人就有些咬牙切齒,剛準備俯身去吻她的時候,梁和轉過身來,晶瑩的眸子彷彿泛著水汽。

「顧淮寧,其實你剛剛說錯一句話。」

「哦?」他挑眉。

她把頭抵在他的懷中,輕聲說:「其實這兩天我過得一點兒也不輕鬆,我每時每刻都在擔心,我怕你,真的不來……」

好在他來了。她還記得自己看見他的那一秒,震驚過後那顆懸了幾天的心終於緩緩地放了下去,鼻頭也跟著忍不住酸楚,滿腦子都隻是盤旋這一句話,他來了,他來了……

顧淮寧輕輕回抱住梁和,心裏微動。這個矛盾的小女人吶,好在,以後都會好好的,他不會放開她,而她,更是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