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船在海上行駛了兩天,最多三天就能到栗子口了。一路上風平浪靜的,趙公公坐在艙裏美滋滋地喝著小酒。今天在後艙躺了一天,他的骨頭都酥了,想到那晚嚴刹派人送來的女人,趙公公就心癢難耐。出宮就是好,回到宮裏不僅無趣,還得整日看著皇上如何想著法子折騰那些侍君。他知道旁人會說他變態,喜歡玩弄女子,更喜歡把她們玩死,可他哪有皇上變態。

整個幽國怕是誰都知道他們的皇上喜歡自己的親侄子,而且不止是喜歡,更是到了瘋狂癡迷的地步。皇上原本計畫奪了幽帝的江山,便可獨霸幽帝,哪知皇上帶兵攻入皇宮看到的竟然是幽帝的寧死不從。貌美無雙卻又無能的幽帝一生做的最勇敢之事想必就是在皇上麵前引火自焚了。站在高高的角樓上,幽帝點燃浸了油的柴火堆,火勢之快之猛,不給皇上半點機會。

幽帝死之前,皇上對他僅是癡迷;幽帝死後,皇上對他就是瘋狂了。他是個公公,自然無法理解皇上怎會喜歡上自己的親侄子,幽帝美是美,那容貌就是他不小心瞟了一眼都心肝亂跳,可天下間的美人多了去了,皇上貴為天子,要什麼美人沒有?皇上是瘋了,瘋狂地搜尋天下所有神似幽帝的男子,隻要那人身上有一點像幽帝,哪怕僅是嘴角略微勾起的模樣像幽帝,皇上也會不擇手段弄到手。可弄到手了,在床笫間皇上又總是把那些侍君們弄得隻剩一口氣,要不就是直接弄死了。

先皇隻有皇太後一人,他一死,大權落入皇上之手,孤兒寡母隻能任人宰割。身為帝王又如何?先皇死後才三年天下就到了皇上的手裏,幽帝隻有兩條路:死或者成為皇上的禁臠。隻是就連皇上都沒有想到,最孝順的幽帝會丟下皇太後,選擇了死。

「嘻嘻」,趙公公抿嘴嬉笑,說不定幽帝就是這麼被皇上折騰過,所以寧死也不願跟了皇上。

海麵很平靜,天已經完全黑了。趙公公起身伸了個懶腰。也就隻有出來的時候他能清閑點,回到宮裏他又要忙活了。吩咐侍衛們小心看守,趙公公轉身進了後艙。美酒、佳餚和銀子,獨獨少了個女人,真真是美中不足。

在裝滿了寶貝的箱子邊躺下,趙公公懷裏揣著那五千兩銀票美滋滋地合上眼。公主也真是糊塗,幽帝活著的時候,她恨不得幽帝死,現在幽帝都死了六年了,她還要把皇上身邊最像幽帝的侍君弄死,讓皇上一氣之下把她嫁給嚴刹。等皇上削王時,公主遠離京城,那才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嘻嘻,幽帝也怪可憐的,親叔叔想霸佔他,親堂妹又處處想他死。不過自古紅顏多薄命,身為男子也是同樣的道理。

翻身摟上自己的寶貝箱子,趙公公打了兩個哈欠。管他們誰死誰活,他是奴才,隻要有銀子有女人便成。

越往北走天越冷,在艙外巡邏的侍衛們凍得不停跺腳哈氣。想到船艙裏那位變態的公公,侍衛們很是不平,不過是個變態的閹貨,憑什麼他在裏麵享受,他們要在外麵受凍。幾位侍衛們互相使了個眼色收起刀劍鑽進了船艙。天下太平,哪會有什麼事,不如躲到船艙裏暖和暖和。外頭隻剩下了兩位船夫。

到了三更天,船夫也乏了,迷迷糊糊地掌著舵,突然天上當出一道紅光,迷糊的船夫納悶,大晚上的哪裏來的焰火?迷糊了一會,船夫一個激靈慌亂地爬了起來,揉揉眼睛。焰火照亮的海麵多了三條大船,其中一條船已經快駛到他們麵前了。

「海賊!有!」一位船夫大喊起來,還沒喊完一支箭淩空射來,刺穿了他的咽喉。船夫落入了水中。但他的喊聲還是驚醒了船艙內睡覺的侍衛還有後艙的趙公公。

「弟兄們!快上!」

海賊那邊傳來清楚的吼聲。侍衛們慌慌張張地提著劍沖了出來,海賊不是早兩年就被剿滅了嗎?怎麼又有了?可還不等他們做好準備,幾十道鐵鉤「嗖嗖」地飛到了船上。就聽「砰」地一聲,船身搖晃了幾下,侍衛們紛紛跌坐在地。

「弟兄們!好像是條大魚,快上!」還是那個人喊,聲音難聽極了。幾十條黑影舉著火把嗷嗷叫著躥上了船,見人就殺。

「大膽海賊!我們是羽林軍,還不速速放下武器!」侍衛頭領一邊抵擋一邊喊道。為首的海賊愣了下,就聽那人喊:「他娘的,反正也是死,一不做二不休,統統給我殺了!」海賊們一聽,丟了火把不要命地撲了上去。一時間船上火光通天,兩方人馬廝殺起來。

海賊的頭領,也就是那位喊話的人帶著兩名親信最後上了船。他手上的大刀銀晃晃的,砍那些侍衛就跟切菜一樣。掃開阻攔他的侍衛,他帶著人直接沖進了船艙。

後艙趙公公嚇得屁滾尿流,扯過棉被把裝了寶貝的箱子蓋起來,又把懷裏的銀票藏到鞋裏。還不等他穿好鞋,海賊頭領就闖了進來。

「哈,這裏還有個人。」海賊們蒙著麵,那位頭領上來一把拎起趙公公,一股尿騷味隨即傳來。

「頭領,你把他嚇得尿褲子啦,哈哈。」

「咱,咱家是趙公公,是宮中的太監總管,你們,你們馬上放了咱家,咱家就讓皇上饒,饒你們一命。」

「你是太監?」頭領放開趙公公。趙公公以為對方怕了,壯起膽子:「咱家最受皇上信任,你們傷了咱家,皇上定不會輕饒你們,你們還不,啊!」

趙公公被那位頭領按在了地上。

「放開咱家!大膽賊人!」

「老二,你玩過閹人沒?我還沒見過閹人的下麵是啥樣呢。」

「嘿嘿,老大,其實我也挺好奇的。閹人不是把那玩意割了嗎?你說他們怎麼尿啊。」

「啊啊!放開咱家,放開咱家!你們敢傷了咱家,皇上定會誅你們九族!」

頭領狠狠地扇了趙公公一巴掌,趙公公的眼淚鼻涕和鼻血頓時全流了出來。他捂著臉不敢說話,嚶嚶哭起來。

「他娘的,不過是一個閹人,也敢威脅老子。老子被嚴刹追得已經好幾個月沒吃頓飽飯,上過女人了。別說是你一個公公,今天就是公主,老子也不放過。」

「嘶!」趙公公的衣服被扯成了兩半。

「不要!不要!饒了奴才,饒了奴才。奴才把銀子都給你們,你們饒了奴才一條狗命吧。」

「哈哈,老大。他剛才還一口一個『咱家』呢。你一撕他衣裳,他就成奴才了。老大,你先嚐嚐這狗奴才的滋味如何?」

老大獰笑一聲,一手按著趙公公的雙手,一手壓住他,扯掉他的褲子。趙公公哪裏是海賊的對手,三兩下就被對方拔光了。

「饒了奴才,饒了奴才……」

「哈,老大,閹人的下邊原來長這樣啊。」老二舉著火把湊近,趙公公又尿了。

「臭死了。」老二捂著鼻子退開,氣得狠踹了趙公公一腳,「怪不得人家說是臭太監。大哥,你還是別上了,髒死了。」騷哄哄的氣味,老大也失了興致。「啪啪」又給了趙公公兩個耳光,差點把他打暈。

「老大!咱們發了!這箱子裏全是寶貝!」這時另一人手上拿著一根金燦燦的人參,興奮地大喊。老大一聽,丟下趙公公撲了過去。把箱子裏的東西翻了一遍後,就連老大都忍不住笑了。

「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沒想到這船上居然會有這麼多寶貝。兒郎們!」

「有!」船外解決完侍衛的海賊們湧了進來。

「來!快把箱子抬走!再搜搜,看還有沒有什麼寶貝?」

海賊們一擁而入把兩個箱子抬了出去,趙公公縮在角落不敢哭出聲。

「老大!不好了!有船來了,好像是官船!」有一名海賊急忙跑了進來。老大一聽抓過老二手上的火把丟在了趙公公身邊。

「弟兄們!撤!」

老大一聲令下,帶頭跑了。過了一會,外麵沒有動靜了,趙公公這才扯過被子包住自己跑出著火的船艙。外麵哪裏還有海賊的影子?火光中,趙公公看到了飄著「範」字大旗的船,嚎啕大叫起來:「來人啊!咱家在這裏!快來啊!」

範文,水軍統領。趙公公哭得那個慘啊,他,他得救了。

一上船,老大就揭掉了蒙布:「範文來的太快了,我還沒找著那五千兩銀票呢。」

老二也揭掉蒙布,到水盆裏洗手:「要不是李大人不許,我非殺了那個閹貨不可。」

「王爺給那閹人的東西不能都被搶走。那五千兩銀票就當先放在趙公公那了。」一直在船上的一位元男子從陰影中走出,赫然是嚴刹的謀士,李休。

而老大和老二竟然是董倪和嚴鐵。董倪在水盆裏拚命洗手,埋怨道:「搶就搶了,幹嘛非讓我脫那閹貨的褲子啊,真是汙了我的眼。」

「嗬嗬,」李休笑道,「這才是海賊該做的不是嗎?」

董倪瞥了他一眼,這個滿肚子壞水的傢夥。

另一頭,獲救的趙公公抓著唐翰──範文的副將哭罵不休:「若不是唐副將來得及時,咱家的這條命今日就交代在這裏了。那群該死的海賊,咱家一定要如實稟報皇上,讓皇上誅他們九族!」

「趙公公受驚了。這夥海賊之前差些被厲王擒獲,若非消息洩露,讓他們的兩名首領逃了,公公今日也不會受此驚險。」

「難道有內奸?」

「這個下官不敢妄言。隻是這夥海賊一直騷擾過往的船隻,幾個月前厲王親自帶兵剿滅過之後,他們安生了不少。不過眼下入冬,海賊們勢必會瘋狂一陣。這裏已經出了厲王的管轄之地,海賊們因此才有恃無恐。厲王給範大人來信,讓範大人保護公公安危,不然下官也不會正好救下公公。」

「是厲王?」趙公公愣了。

「每年的冬天海賊都會瘋狂搶劫,厲王給範大人來信,說公公近日將乘船北上回京,讓範大人派人在公公離開厲王管轄之地後護送公公返京。範大人當即派下官前來,結果途中遇到一小夥海賊,下官這才來晚一步,讓公公受驚了。」

「是厲王……厲王……」趙公公痛哭流涕,「若非厲王,咱家今日會被那些海賊羞辱至死。咱家,咱家欠厲王一條命……」

唐翰的眼裏閃過精光。

皇上古年坐在寢宮的龍榻上,腳邊跪坐著兩位穿著暴露的男君。屋外正在下雪,寢宮內卻十分暖和。古年衣衫半開,原本壯碩的身形因多年沉浸淫欲而皮肉鬆弛,略微混沌的雙眼透著幾分陰霾和狠辣。雖然他的身形已不如從前,但武將出身的他仍壓迫感十足。和嚴刹的體態龐大氣勢威嚴的壓迫感不同,古年的壓迫感來自他那雙瘋狂的眼還有他身為上位者的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