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如玉聽了,恨不得把自己縮成球,然而頭頂上落下一隻溫熱的大手,一道幽靜低迷的男聲對她道:「別怕,不關你的事。」

季仕康拍拍她的頭,又對副官吩咐:「不過是尋常的迷藥,我沾了點嘴就沒碰,你把這房裏的東西全部檢查一遍。」

他半眯著眼睛仰起下巴,麵色冷淡眼帶空濛,清冷得像是藏在天邊的一條巨蛇,看不見半點人性的柔軟。

季仕康點了根香煙,在武誌平檢查的當口,唇邊掛出一絲柔情完美的笑意:「如玉,別跪著,過來坐。」

他簡單的問了幾個問題,如玉哪裏有不答的,腦子和嘴巴在他人意誌的控製下,把自己的情況說得事無巨細。

季仕康聽了,但是顯然又有些失望,慢慢地哦了一聲。

眠風跪在窗後,右眼近靠瞄準器,透過十字標識把斜對麵的情況納入眼底。

雜物房內滿是塵埃腐舊之味,空氣裏沉著涼意,而且是越來越涼。幾絲風從窗縫裏吹進來刮到人的臉上,也帶著滲人的濕冷。

不過這些她都毫無知覺,眼睛和意誌,齊齊擰成一股尖銳的鋼刀,刺向自己的獵物。跪了一個小時的膝蓋早就氣血不通,然而她的後背熱得發燙,心律卻是慢得不能再慢,眼睛也是以極低的頻率才會眨上一下。

季仕康在外廳坐了大半個小時,跟身邊的女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什麽。副官忙亂一通後自動退出了房間。男人後移入臥房,女人低眉順眼的跟了進去,但是兩人也未直接往床上滾。他莫名其妙地讓女人去床上躺著,而他自己端是坐在一旁看。

季仕康坐下的位置剛好在窗簾後麵,眠風隻能看見他的一隻手臂。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眠風的嘴唇已經凍紫了,她還是一動不能動,隨時準備著扣動扳機一擊既中。

正在這時,男人站了起來,在目標範圍內來回走了一趟,腳步越走越慢,接著竟然直接立到了窗簾開口之處,呼啦一下子扯開了簾布,單手利落推開玻璃窗。

季仕康竟然就在她的射程範圍內,悠悠地點了根香煙,黑洞洞的目光直直地、一絲不差的落到眠風的視綫中。

就是這個時候,眠風心道。

按照她的職業素養,其實這個時候她已經把子彈射了出去。

可是,一股悶悶的可惡的氣壓盤旋在頭頂,不斷的壓下來,越壓越低。

而季仕康仿佛就在看著她,緩慢優雅的擰開了脖子最上麵一顆紐扣。

眠風的牙關猛烈的咬合著,扣住扳機的手指逐漸往內,離開槍毫厘之差的位置,盤旋在頭頂的烏鴉混亂猛地衝進了心口,於是刹那間,她射偏了!

子彈在空中呼嘯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擦破了男人的臉,射到其身後的大床上,床上的女人尖叫一聲,便隱去了聲息。

眠風的腦子空了兩秒,接下來的動作完全處於本能。

利落的收回狙擊槍藏進廢物的角落中。

她沒想著把槍帶走,反正槍上的標識提前已經被她磨掉,別人沒辦法追蹤這把槍的來路更別提去處。

無數的腳步雜亂的踏在地板上,前後不過兩分鍾的時間,她已經趁亂進去走廊,走廊裏的人互相衝撞擁擠著,她跟在一位衣服淩亂的女人身後,令人以爲她是服侍她的丫頭,緊貼著從走廊裏跌跌撞撞的往下跑。就在她跑下去的刹那,聽到樓上鳴了一聲槍響,有人吼道:「都他媽別亂跑!把進出口全部守住!」

眠風一轉身,推開一樓手邊的房門鑽進去,這是一間會議室。

昏暗不明的幽閉室內,兩個男女慌亂的穿著衣服,莫名的刀光一閃,噗嗤兩聲,熱血從脖子裏噴濺出來。他們連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已經雙雙胡亂地倒地,痙攣幾下後沒了聲息。

她從會議室的窗口跳入外麵的草叢,沿著黑黢黢的墻角貓行般回到東樓。

警衛隊把大門轟隆隆地推著關上。唯一放行的車輛是一輛大部頭黑福特,這輛車是趕去市裏請醫生。

眠風藏在車底盤上,在一處長滿野草的荒郊處鬆手落地,待車輪越過整個身軀立時朝旁一滾,直滾進割人麵皮的草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