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風對他微笑一下,取了幾本送到如玉麵前,問她想看什麽。
她們在這頭低低絮語,說幾句停半晌,季仕康則在那頭查閱文檔機要,不時傳來翻頁聲。
屋內很快飄起了香煙味,如玉本想忍著,可還是沒忍住攏住嘴巴壓著咳了兩聲。
季仕康看了看手指上的香煙,直接掐滅了,他起身從桌後繞出,直直走過來半跪在如玉身前:「以後有什麽不喜歡的,直接跟我說,知道嗎?」
如意悶著腦袋,臉蛋漲紅,眼裏含著濕意:「我、我知道的。」
季仕康拍一下她的肩膀,對著眠風又是一副冰涼的麵無表情:「這裏悶,帶她去外麵轉轉。」
混輪在樓道裏壓出明亮的聲響,如玉有些戰戰兢兢地:「會不會吵到他?我們還是去外麵院子吧。」
眠風從未見過這樣膽小的姑娘,可以說,估計讓她碾死一隻螞蟻都困難。
她自顧自的想著,她在廖華平麵前也是這樣嗎?是一隻無辜的、可憐的,應當受人保護的小白兔麽。
如玉的眼睛大大的水汪汪,所有的擔憂還怕都寫在臉上。
她是真的,而她眠風扮的小翠,是假的。
黃如玉的左腹是她打穿的,如果黃如玉再倒黴點,或許已經死了。
但是她對如玉沒有既沒有抱歉,也沒有憐憫。不是刻意的沒有,而是打心底毫無波瀾,她的神經在很多方麵,已經過濾了一層又一層。很多常人能感受到的東西,她感受不到。
她眠風本人,就像一條長滿癩痢的野狗在街頭長大,被幹爹撿回去後養了數年,複又開始了殺人取命的營生。
這樣的人生,注定了她既對自己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對別人的生命,同樣也沒有。
人人都有一條命,命而已,在這個年頭,幷不稀罕。活的好活的壞,命中已經注定。
沒有誰的命,比誰的命更矜貴。隻有誰的命,比誰的命更值錢。
但這不妨礙她同黃如玉交好,無論如何,都要讓她時刻惦記著她,這樣她才有機會跟著黃如玉進入季公館。
如玉見背後的葉姐姐長久地沒說話,又是一陣忐忑:「是不是外麵太冷了,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眠風嗬出一片白氣,從辦公室出來她就沒穿外套,外麵的確是冷。
她低笑著從後湊到如玉的耳畔,音調溫溫的,似一叢清淺溫熱的暖流灌入人的心口:「我還好,我是擔心你的身體。你看你,離上次我們見麵已經多久了,快一個月了吧,還沒見你的傷好。」
這般在外頭轉了一會兒,武誌平跑過來說準備了一間休息室,讓她們去到裏麵。
跟如玉相處了一天,她顯然對眠風很有好看,季仕康來接她時,如玉眼巴巴的看著小姐姐,朝她試探的伸出手,眠風笑著一把握住了,捏捏她的手心:「有時間過來找我玩。」
沒過幾天,毛科長哈哈哈哈地召喚眠風進到辦公室裏,把一張請帖摔到桌麵上:「小葉,你真行!」
眠風眨巴著眼睛裝天真,毛科長搓著手心,用力的敲著那張請帖:「季隊長邀請你去他家裏做客啊!」
他轉過身從後麵的櫥櫃裏拿出一隻包裝精良的禮盒,推到眠風身前:「有機會的話....」
眠風啊的一聲,笑吟吟地點頭:「科長,您不用多說,我懂的。」
毛科長笑得春花燦爛,忽而想起些什麽,快步關了房門,走到眠風跟前,壓著聲調說:「我老婆還讓我跟你道聲謝呢,她也準備一點小禮物,我今天出來匆忙忘帶了。」
兩個人不約而同對著笑,很多話不用明白著說。
眠風之所以能這麽輕鬆的進來,還得來領導的關懷照顧,原因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這一手實屬幹爹安排的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