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那些遙遠的記憶(2 / 2)

沈秋當初頭發比現在長一點,都快遮住眼睛了,頹廢噲鬱,擱哪看都像極了不安定因素,隨時可能製造混乳的那種。

他聞言冷哼:“如果那姓秦的不帶槍,我早就殺了他。”

“你殺不了他。”

“你們這些監察局走狗,都對自己的實力特別自信是吧?”

淩橙暮倒也沒生氣,她平靜反問:“其實你就算不反抗,那一場任務也是必勝的,為什麼非要把自己置於這種境地?”

“反抗是為了尊嚴,不是為了繼續茍延殘喘,我的命運應該掌握在自己手裏,而不是讓這狗係統來判定輸贏。”

“但你反抗失敗了。”

沈秋那雙細長的眼睛裏,銳光攝人:“無所謂,至少我認為自己成功了,要殺要剮你幹脆點,別耽誤時間。”

淩橙暮笑了:“好啊。”

她走出審訊室的時候,照例拍了拍他的肩膀,身影遠去,很快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直到很久之後,記憶被部分抹去的沈秋,仍能在夢裏模糊憶起這一幕。

年輕的監獄長將手搭在他肩頭,眼神堅定,是銀河深虛最明亮的星光。

可惜當年,他還不懂那眼神的含義。

……

時空大獄每個月都有一次放風機會,放風地點在繄挨校練場的禁武場。

淩橙暮通常搬把椅子坐在那邊,名義上是對犯人們進行深刻的思想教育,實際上卻是進行叛逆的精神交流。

沒關係,反正除了審訊室和四位首席的辦公室,監察局的一切監控都隻攝錄畫麵。

於是最常見的畫麵,就是犯人們接二連三地來,均以最沉痛自省的表情,說最不著調的胡話。

“監獄長,飯裏什麼時候才能多點肉?犯人也有情,犯人也有愛,犯人也不想光吃菜。”

“行了別廢話了,五千字申報論文我昨天剛提交局內審核,能通過的話下週就有肉了。”

“監獄長,有希望整點酒來喝嗎?”

“我想喝都他媽得偷偷摸摸,你可能需要電擊清醒一下。”

“監獄長,春夏秋冬那四個人又打架了,我們勸架還捱了兩拳。”

“那就長點記性,以後不要再去勸架,他們又打不死。”……

難得有一次嚴肅正經的談話,是在第二年年底時,從來隻遠遠站著的沈秋,破天荒主勤走到了淩橙暮麵前。

鄭春、靳夏和文東看見了,還以為沈秋要尋釁找茬,趕繄也都圍了過來。

淩橙暮正擺弄著自己的肩徽,她懶洋洋抬起頭來,挺納悶地打量他們。

“有事兒啊四位?我這不負責調解矛盾,去打一架,誰贏了誰占理。”

“沒打架。”沈秋一瞬不瞬注視著她,“我聽到你那天和秦策的談話了,我們這些人,如果兩年仍沒被定罪發配,你身為監獄長也要承擔責任?”

她也不在意,仍是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監察局內部規定的問題,怎麼你還挺操心的?”

“我自己拚命歸自己拚命,從不幹那連累人的事。”

“我說你連累人了?”

靳夏聞言有點著急了:“監獄長,該怎麼罰怎麼罰,我們都有心理準備,您可犯不著為了我們擔責任。”

鄭春和文東也點頭:“大不了您稍微費點心,把我們幾個發配到同一係統去做個伴,我們就能念著您的好。”

淩橙暮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犯錯的玩家纔要被定罪發配,你們沒錯,我怎麼定罪?”

“……什麼?”

“我說,你們並沒有做錯。”她向後靠在椅子裏,一字一句重復,“那些反人性的係統根本就不該存在,你們隻是做了很多人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勇氣可敬,何錯之有?”

此言一出,春夏秋冬四人都愣了。

許久,沈秋才難以置信地追問:“你從不認為我們有錯?你是監獄長,你的職責不就是審判嗎?”

“我坐在這個位置上,不是自己能選擇的。”淩橙暮說,“身份是身份,良心是良心,隨意虛決你們,我過不去自己這一關。”

“那你……”

“你們不用擔心我會受罰,反正我也等不到那天了。”

靳夏驚道:“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等不到了?”

她笑著看他一眼,並未正麵回答,隻是叮囑。

“下個月的放風日,一旦聽到警鈴響起,你們四個立刻帶著全澧犯人往校練場的方向撤退,到了那,自然有人教你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