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學藝兩年(1 / 2)

山中歲月如梭,光陰似箭,日複一日,不知不覺間,便已兩年過去了。

這兩年的時間,對於朱旭來說,差不多似過了四年一般,所學頗多。同時,朱旭也漸漸地發現左慈的博學洽聞,完全超乎了自己心中的想象。完全如左慈自己所言,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曉人和,胸中的文韜武略,經國治軍,理民化俗之論、之策、之術,無不令朱旭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後世人也為之驚歎。

此外,左慈對於琴棋書畫、詩歌辭賦,竟也無一不精,難怪被世人冠以“雅帝”的稱號,在朱旭看來,這個雅帝之稱,左慈真的是當之無愧的。

夏日的清晨,第一縷金紅的陽光照來時,朱旭和左慈就已經對坐於一大石之上,下棋對弈了。

每日早起一弈,已經是他們這兩年裏的習慣之一了。

圍棋蘊涵著龐大的哲學,四時之行寓於其中,日月星辰藏於其內,如一元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天圓地方、十九農節氣、三百六十周天之數等等含義均在其中,圍棋之道,變化豐富,意韻深遠,魅力無窮。

無疑,這個棋之對弈,有包羅宇宙之舉,神鬼莫測之機,可爭鋒,可頓悟;虛實是已,實而張之以虛,故能完其勢;虛而擊之以實,故能製其形。棋之弈,乃是鍛煉一個人的判斷能力、決策能力、大局意識,形成全局觀的最好方式,這也是左慈的用心良苦。

縱觀全局,朱旭所執的白子,似乎占了優勢,處於主攻的局麵,穩穩地占據了中原,準備轉攻四方,隱隱間有一種金戈鐵馬、浴血沙場的宏偉景象,欲要分斷黑子與其大龍的聯絡。

左慈輕輕一笑,伸手落子,卻向自己大龍的真眼處補去,頓時,真眼變假眼,自尋死路一般。朱旭不由孤疑地看了師父一眼,心中納悶,師父今天怎麼了?竟然下出如此的烏龍棋子來,難道是存心讓自己?

卻見左慈麵帶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朱旭的心中也不由更加謹慎了起來,此舉莫非有什麼玄妙之處?細觀之後,朱旭始終發現不了異處,便也毫不留情的斷了左慈棋子的聯絡。

左慈卻麵不改色,落棋堅決而快速,果斷的將那片棋子全部放棄,但奇怪的是,他時不時補上幾子做頑強抵抗。這種情況,無疑顯得非常怪異,令人看不明白。左慈明明要放棄這大龍了,為何又要往此處補子呢,這豈非是給朱旭白送棋子嗎?

朱旭一時之間也看不透了,與其舉棋不定,還不如痛殺一場吧!朱旭想罷之後,便也毫不手軟,左慈每送一子,他便殺一子。

漸漸地,左慈的這一片棋子全成了孤子,大片地淪落了。但另外的幾處地盤,在左慈獨步棋藝的互關兼絡之下,卻已穩住局勢,勢威而欲圖中原,大有反守為攻之意。

朱旭也不以為意,自己現在略占上風,便固本自擴。朱旭的布局,也甚是周密,步步為營,穩紮穩打,絲毫不露半分破綻,以全局兼顧之勢,將自己的地盤層層穩固,殺子占地,一舉兩得。

如此下去,任憑左慈如何地穩固其他的地盤,創造出路、扭轉乾坤……終盤,還是朱旭必贏無疑!除非左慈能出逆天之舉,屠殺掉朱旭的一條大龍。但朱旭已經細細地分析過自己的局勢,幾條大龍早已成型,絕對沒有被擊殺的可能。

顯然,現在朱旭所執的白子一方的局勢,可謂是一片大好,朱旭暗暗心喜,總算能贏師父一盤了,略帶得意的眼神看向左慈。

左慈隻是微微一笑,依然平淡無奇,處危不驚。不久之後,左慈好像什麼計謀得逞一般,拂須一笑,滿是悠然之意,撚起一子,慢悠悠地下於棋盤,笑道:“子陽,現在的局勢又如何?”

朱旭朝左慈的下手處望去,猛然心中大驚,左慈的那些孤子,竟然死而複活,與外麵的大龍形成了裏應外合之勢。

朱旭凝思良久,不得其解,突然靈機一動,決然落子,狠心地舍棄了剛剛辛苦設計占領的地盤。

左慈不禁也為之一愣,隨即,左慈大笑道:“將欲奪之,必固與之。聖人不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好啊!很好啊!子陽,你總算悟到了舍得之道的真正奧義。人生實難,大道多岐。有時候,戰場就如這棋盤,雖說仁者無敵,然而行事若過於講究仁義之道,亦非善道,在不得不舍時,卻不忍舍之,反而會適得其反,因小而失大。需知,這舍亦是得也,舍與得互為因果——亦是兵家韜略之一,統兵者,固然要有仁義之心,但有時候也要把握好這個舍字,隻有掌握好了為何而舍,怎麼去舍,大舍還是小舍,才能真正有所得,才能真正的做到戰無不勝,或者在劣勢時反敗為勝,舍是選擇、舍是承擔、舍是忍耐、舍是智慧、舍亦是兵家之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