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服務生端著牛肉火鍋上來，幫她開了火，然後用生硬的中文說了句︰「輕慢用。」
初妍笑了笑︰「謝謝。」
然後服務生轉向她對麵一牆之隔的單人間，進去之後先用中文說了句「你好」。
初妍︰？
坐她對麵的也是中國人嗎？
這件事讓她有些高興，衝著牆向對麵舉了舉杯︰「好有緣啊同胞，我敬你一杯！」
對麵沒有回應，初妍也不介意，開開心心地吃起了火鍋。
樓念慢慢喝幹了杯裏的酒，垂下眼，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音量輕聲道︰「沒有緣分……」
「是我來找你。」
……
初妍吃飽了飯，又開始了艱難的自由行。
京都的巴士線縱橫交錯，線路特別多，很多條都通金閣寺。初妍站在站牌底下研究了十分鍾，跟著一個和藹可親的日本老奶奶一起上了車，等老奶奶下車了她才發現——坐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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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坐回去和再坐幾站去倒車之間猶豫了片刻，初妍還是決定倒車。她到了換乘的那站，卻發現換乘的巴士線不在這個月臺，於是隻好跟著地圖找啊找。
長期不健康飲食+缺乏運動導致她的體力非常弱，到下午的時候後腳跟就開始疼，拖著越來越沉的腿，繞過一個又一個街角，終於繞進了一個死胡同。
初妍看著眼前被堵起來的牆，焦躁感瞬間爬上來，簡直想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是她不能這麼沒形象。
原地生了一會兒氣，初妍到底還是拖著腿走到一個荒僻的巴士站，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不遠處，一道高大的人影站在電話亭下，望著她的方向。
初妍彎腰捶著腿，胳膊軟綿綿的，孤零零坐在沒人的巴士站，顯得有些可憐。顯然，一個人的旅行並不舒適。
樓念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
過去嗎？
樓念垂下眼，靜了片刻。
再等等。
初妍歇了一會兒，讓腿恢復行動能力。時間已經越來越晚，她終於放棄了巴士，打車前往金閣寺。
這次的距離更遠，初妍花錢已經花到麻木，總算沒什麼差錯地到了地方。跟著人流走馬觀花360度地看了一遍，在出口買了兩袋伴手禮，就算打卡成功。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晚飯時間，她計劃裏的還有兩個地方沒去。初妍覺得先打卡再吃飯，好在這次交通比較順利，一個多小時就到了目的地。
天色越來越黑，初妍還惦記著攻略裏看到的鳥居照片，忍著饑餓緊趕慢趕地往山上走。
路過靜謐的神社和燈火，她小跑著到了千本鳥居的入口，夜色已經溫柔地籠罩下來。
鳥居裏漆黑一片，隻有燈籠寂寞地亮著。
什麼也看不到了。
她忍著失望和饑餓感，慢慢走過短短的第一段，出來之後望著夜色中看不清麵貌的稻荷山，一直強壓著的挫敗感終於漫了上來。
自己玩一點也不酷，她想。
如果有朋友在身邊的話，至少她們還可以怪一怪對方，抱怨一下這來得太快的夜色，然後一起去吃一頓緩解心情的烤肉。
但現在，隻有她一個人。
初妍低著頭站了一會兒，然後慢慢轉過身。
……然後忽然看見燈下立著的那道頎長身影。
樓念穿著剪裁精良的黑色大衣，麵目清冷，被燈光打出立體的陰影，就那樣看著她。
初妍尤其不想在這種……覺得後悔的時候看見他，於是側過頭，快步往山下走。
經過他的時候，猛地被拉住手腕。
初妍沒想到他會跟到這裏，也不知道他在身後跟了多久，目睹了她多少狼狽，那瞬間被難堪激出了怒火︰「放手！」
樓念頓了頓，依言鬆開手，卻擋在她麵前。
「看夠沒？」
樓念在背著光，看見她眼底的微紅。他嘆了口氣︰「我本來……希望你覺得，還是在我身邊比較好。」
初妍不說話。
「但我發現，」樓念向她靠近一點，「是你在我身邊，我會比較好。」
初妍猛地一怔，忽然從這句話裏聽出了太多酸楚。
「現在我很餓了，」樓念逆著光的臉模糊成溫柔的剪影，「你能不能陪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