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媿還未觸及船頭,就被劍斬落在海裏,身上的美人皮一寸寸剝落,露出皮肉之下腐爛的肌理,仿佛一個被剝了皮的怪物,猙獰之極。它身上散發怨憎邪惡的氣息,嘴裏青色的鯊魚般的獠牙鋒利無比,滴著青色的毒液。

不管看幾回,烏子涵都忍不住囉嗦了下。

披上美人皮的魅媿有多美,被剝去皮時就有多恐怖。

沒有美人皮的魅媿依然努力地往船上爬,被楚灼再次一劍揮下,這次它終於不甘地倒回海水裏,徹底地死亡,消失在時間海裏。

烏子涵也在另一頭對付朝船上撲來的魅媿。

這一次,魅媿不再像以往那般,隻是圍著船不攻擊,它們發起淩厲的攻擊,推動著海水,踏著浪花,一個又一個地往船上撲去,挾帶著怨憎邪惡的氣息,欲要將他們拖進海裏。

楚灼明白,離開一重時間輪回,一切重新伊始。

魅媿的數量實在太多,楚灼開始心有餘力不足。

她望向被霧氣籠罩的海域,這片海域有多大她不知道,但凡是有霧氣的地方,就有魅媿,可見魅媿之數量。

眼看他們支撐不住,一直未曾出手的烏主突然發出一道嘯聲。

他的頭髮無風自起,背後出現一雙黑金色的羽翼,羽翼張開,鋪天蓋地,一股教人心悸的龐大恐怖的氣息彌漫開來。

楚灼驚駭地看過去,隻見烏主原本黑色的發染上絲絲縷縷邪異的紫,從發尾往上蔓延。白晳的麵容上,從眼角處浮現紅色的藤狀紋路,那紋路似是某種血符,又像是某種詛咒,朝四周蔓延,與那雙邪氣四溢的雙眸相輝映。

烏主身上的氣息變得強大、尖銳,還有吞噬一切的饑渴。

楚灼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不知不覺間,那些魅媿已經停止攻擊。

楚灼甚至覺得,它們眼裏好像露出人性化的驚慌之色,像一條滑溜的魚,前撲後湧地躲進霧氣之中,仿佛恨不得馬上離開此地,離開那吞噬一切的欲望。

烏主一雙邪氣四溢的眼睛看向逃走的魅媿,與發色相匹的紫色嘴唇露出一抹冷笑,雙翼發出颯然之聲,烏主飛出了小船,朝著霧氣撲過去。

楚灼心下駭然,不由自主地上前。

極少有修煉者敢離開船,進入時間海。

“楚姑娘!”烏子涵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雙目緊盯著霧氣,“你別過去。”

楚灼遲疑地道:“他……”

“烏主不會有事的。”烏子涵堅定地說,但臉上的神色卻十分的擔憂。

海上的霧氣實在是太大了,烏主撲進霧氣中,身影瞬間便與霧氣融為一體,隻能隱隱約約地看到在霧氣中逃竄的魅媿,卻看不到烏主的身影,這讓人產生很不好的聯想。

很快的,霧氣再也沒有魅媿的身影,霧氣雖未散,但魅媿卻已經消失。

他們又在船邊等了會兒,終於看到背生雙翼的男子飛回來。

他的頭髮已有半截變成濃鬱的紫色,眼角的藤狀紅紋覆蓋半邊臉,像一個邪魔,飛回船上,一雙湧現詭異紫紋的眼眸同她對視。

楚灼沉默而平靜地與他對視。

半晌,男人背上的雙翼消失,紫色的頭髮恢復黑色,眼角的藤狀紋路如潮水般退去,嘴唇、眼睛皆恢復正常的色澤,又是那位莊重、冷峻的一域之主。

烏主似乎很疲憊,沒說什麼,靠著船艙打坐。

烏子涵擔憂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周圍的霧氣雖然還未散,但四野一片寧靜,危險已退去。

楚灼想起剛在時間海醒來時,烏子涵所說的話,魅媿被烏主擊退後,就沒有再攻擊他們。想必當時的情況也是如此。

烏主剛才的模樣,顯然是將體內被稱為怪物的稚邪釋放出來。

但烏主每次釋放稚邪,他身上的邪氣就重一分,對他的影響是巨大的。

楚灼將劍收起,也尋了個地方坐下,繼續打坐恢復靈力。

直到天明,她方才睜開眼睛,就見烏主仍坐在船艙前打坐,烏子涵站在旁邊,一臉擔憂的模樣,顯然守了許久。

見她睜眼,烏子涵勉強地笑了下,說道:“楚姑娘,你覺得怎麼樣?”

“尚好。”楚灼看他一眼,問道:“烏主……”

“烏主沒事,需要多休息。”烏子涵憂心忡忡地說。

楚灼哦一聲,也沒有多問什麼。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默。

又過了會兒,烏子涵忍不住道:“楚姑娘,我們今天還離開這片空間麼?”

楚灼正欲開口,烏主的聲音響起:“不忙,休息幾日。”

烏子涵便閉嘴不言。

楚灼朝他笑了笑,決定聽從烏主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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