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集
第一章 取名字的禍
高太太換上一套很保守的長身裙,並不是以往所見那種低胸露乳的款式,也許是對她先夫的一種尊敬,無可否認是一種潛在的美德。
途中,高太太要求我載她到「劉三記」的牛丸店。她買了一碗牛肉丸和一碗牛鞭的清湯米粉,聽說她的先夫生前很喜歡吃,我深深感受他們彼此間的戀情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愛。
我們抵達將軍澳華人永久墳場,這個水久的意思,表示墳場永久是墳場,政府不會改變其他用途,並不表示下麵的屍體可以永久躺在這裏。除此之外,政府還會不停開闢附近的山頭,這不是政府體貼民心,而是香港有很多山頭都沒有用。因此,我想買一個山頭開闢成名人風水地一事,應該不會有反對的聲音傳出。
將軍澳華人永久墳場,對麵一片大海,環境清幽且空氣清新,但這裏的墳頭,隻能下葬七年,並不是水久性擁有,因為後麵還有很多人要下葬,所以七年之後便要掘起,火化屍骨。屍體經過火化後,家人可以領取骨灰移入寶塔,供奉在庵堂或祠堂。如果屍體沒有家人認領,政府便當做是垃圾,掘起後便直接火化填入大海。
政府這個方案成立後,沿海一帶的填土樓宇成交後,風水師這行業也逐漸蓬勃起來。那時侯也是冒出最多假風水師的年代,畢竟屋主怕有死人骨灰填海會不吉利,所以都會先請風水師看看風水。
傳說有死人骨灰築起的樓,最容易發大財,而大地產家推行高樓多宅的政策,以人氣稠密之法,破除外間的荒謬謠言,加上配合送家俱和電器宣傳,人人都爭先恐後的搶購。
那時侯很多風水師,一天往同一座樓宅跑幾次,有的索性在那擺個地攤,免去東奔西跑的勞累。
那個年代也有很多風水師被告上法庭,不是他們騙取客戶的錢,而是他們騙取政府的錢,因為很多風水師都是收現金或紅包之類的,導致養成沒有報稅的習慣,結果大多數的風水師都中了招。第二年,所有的風水師如實報稅,亦為國庫增加不少庫銀,創下風水師為國出力的光輝年代。
墳頭的位置是不能預定,是以先到先得,由電腦編位。風水位好不好,則看運氣了,不過,其中好壞有很大分別,好的話七年可不夠,壞的話七個小時已夠慘的了。
一般人不喜歡這種方式,索性直接火化,免去七年之後的煩惱,但骨灰塔擺在哪是個嚴重的問題,所以我構思的風水地,一半是解決市民的煩惱,一半是為了保存華人孝義的美德。
我的車轉入墳場的範圍後,一直不停的走,沒想到,這個墳場比我想像中還要大上幾倍,香港真的有那麼多人死嗎?
高太太要我停在前方的路口,我把車停下後,即刻拿出紙和筆,記下剛才想到的問題,譬如:行動不便或年老的人,若沒有車輛接送,他們便無法走上山。這是我為名人風水地,搜集未雨綢繆的資料。
高太太帶我走到她先夫的墳前,將小建交給我,接著鋪設祭品,用紙巾清理墓碑的灰塵,然後開始點香……
「小建,過來向你父親磕三個頭,保佑你早日脫離苦難……」高太太從我手中接過小建,眼睛紅腫的對著墓碑禱告一番。
我尊重死者,也上前鞠了三個躬。
「龍生,這裏有什麼不妥嗎?」高太太抹掉眼角滲出的淚水說。
「我看看……」我應了高太太一聲。
這種對號入座的墳頭,好比看戲的座位一排排的,不管有錢或沒錢,高度和寬度都是政府限製,但選用的質料就有幾種選擇。
墳位的前麵是一片大海,我主要是看水龍有沒有沖射和反弓,因為小建的哭必定是痛,所謂「流來水勢似刀槍,射脅沖心不可當;尖利田圩為絕地,殺傷公訟退田莊」,經過研究一番後,認為沒有任何問題。
水麵不但沒有問題,而且水龍與山龍相顧有情乃吉,並沒有出現反背無情的凶兆,問題到底是在那呢?
墳位的龍虎砂,雖然不是本身龍虎,而是外山龍虎,無疑略遜一籌。但也不會對小建有傷害。所謂的龍虎砂,就是指墳位兩旁的山稱——左為青龍、右為白虎。若本身的山左右發出兩臂,就稱本身龍虎。如本身沒有左右臂伸出,由兩旁的外山環抱的話,那就稱為外山龍虎。
這些龍虎砂主要是兩旁拱衛,使墓穴不致外露受風,古稱為衛區穴。
我細心觀看高太太先夫的墓碑,發現是選用全青石直立型無掩蓋的碑台,這類型碑台價錢不菲,不禁教我懷疑高太太怎會花那麼多錢呢?
我開始有些好奇,於是正式向照片望了一眼,剛才我沒有望向照片,畢竟我和高太太做過愛,若對她先夫的遺照對望,好像對他示威似的。所以剛才隻是把頭垂下,現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不能不仔細望他一眼。
怪了,這個人怎會這麼眼熟呢?
我仔細想了一想,肯定他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會是我的同學,但怎麼會那麼眼熟?
接著往石碑上的名字一看,上麵寫的是高宙,這個名字怎麼會又那麼熟呢?
「高宙……高斯……他們兩人不會是兩兄弟吧?」我自言自語的說。
「是呀!他們是兩兄弟呀!」高太太回答說。
「他們是兩兄弟?等等……」我需要冷靜一會。
我現在幫師母仇人的大哥,而這位仇人也是害我之人,我怎能幫仇人的大哥呢?但我又答應了高太太,這一刻覺得十分的矛盾呀!
「龍生,怎麼了?」高太太問我說。
「高太太,你知不知道高斯是我的仇人,亦是我師母的仇人,我怎能幫……」我欲言又止的,內心是一片混亂。
「我早知道高斯不是好人,隻是沒想到他會是你的仇人,不會關於我的事吧?」
「偏偏就是扯上你那件事,他是同謀者之一,我真不知該怎麼做。」我仰天歎了口氣說。
高太太抱著小建跪在墓碑前不語,一個人到了說不出話的時侯,也是最傷痛最苦的時侯,也許她的心情比我更煩亂,更憂愁……
從高太太的表情,我可以看出她全不知情,也許她想也沒想過,自己的小叔會利用親大嫂陷害一個人,甚至利用金錢威逼大嫂陪外人作愛……
此刻,我想高太太是將這番委屈向死去的丈夫傾訴,或者問他為何會有這種弟弟。
現在我明白為何師母會找高太太了……
小建這時侯偏偏哭了起來,草非他也在痛罵自己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