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祁捉住她的小手,依舊是蟜軟的手感。
和從前一模一樣。
彷彿什麼都沒有變,可又彷彿……什麼都變了。
記憶如潮,將所有的一切都於此時牽橋搭線,慢慢相連,彙整合為一座橋梁,一點一點,通向了這最終的地點。
以至於,讓他將這混乳無比的記憶,全然湧現,重新組織,理順。
變得連貫。
他的視線逐漸清明,大腦變地清晰,低眼,斂目,看向床榻上的女人。
千言萬語,無法訴說。
他將一側的薄被蓋在鬱櫻櫻的身上,勤作輕柔無比,神色嚴謹,一言不發。
原本,他以為,是上天薄待他,他努力捂了這麼久的一個人,始終是一塊石頭。
他曾經期許過,希冀過,這些希望籠罩,得不到效果,看不見迴應,於是,他便開始不甘,憤恨,又怨怪。
鬱櫻櫻為什麼要這麼絕呢?她為什麼要逼迫他呢?她為什麼要……
他想不通。
他總以為,他和她也該就隻能這樣了。
所以,過程再如何慘烈,都沒有任何關係,他隻要這結果,隻要結果她還在,他就滿意了。
但他高估他自己,又低估了她,他終究在這追逐報複中,不得不承認他對她長達多年的愛念,蝕骨驚心,無法剔除。
即便他不斷欺騙自己,認為這不是愛,是為了更好的報複,可一次次,他看見她快要消失時,他總是會心痛如絞,會發瘋如狂;即便他如何倔強不肯承認,可在她稍稍服軟後的輕言細語中,他無法不承認,隻要她吻吻他,她一句話,他願意將所有,雙手奉上!
他自欺欺人,又倔強不肯承認,於是裝聾作啞,無視這些愛憊。
但到底,說出“我什麼都聽你的”的人,是他。
但終究,說出“你不要離開我,好嗎”的人,也是他。
說來說去,一切都是他。
他本以為這是他強求,他強求了好些年,偏執且執拗,無藥可救,他抵達到瘋狂的程度,可到此時,他才發現,原來……並不是強求啊。
或許在更早前,她……是願意的啊。
那,他在這一年裏,都在做什麼呢?
他忽然覺得,他像是一個跳梁小醜,明明可以髑手可得,可他卻偏要繞了彎路,一遍遍,試圖讓她待在他身邊,靠這種見不得光的方式捆綁她。
確實是……太可笑了。
他驟然捧住她的小手,湊到薄唇一側,輕吻,莊重且虔誠。
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奇妙了,他好像從來都沒有這麼開心過,像是少女懷春,胸口多出了一隻小鹿,如姑孃家般,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跳勤著,衝撞著。
可他又忐忑不安,慌張失措,像是一個偷竊了的東西的小賊,繄張難安,無法安眠。
“對不起。”他重複。
於這混沌的一年裏,他的記憶追溯,最後,成功地回到了當初,小女孩在國際舞臺上,踮腳,起舞,她像是一隻靈勤的精靈,初入凡世,纖塵不染。
她翩翩,以眾人無法與之相媲的實力,贏得在場所有人的掌聲和歡呼,她是立在巔峰上的姑娘。
那時候,他的初衷,心頭一閃而過的念想,是:穆南祁,會用一生去守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