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3)

總管不好當

話說大亞皇朝取消了前朝設專職衙門管理皇宮內務的府衙,改由宮內太監進行內務管理。設內侍省,又叫內侍監。設總管太監一名,為正五品;副總管一人,從五品。

內侍監根據內務需要又分為二十一司,每司各設一首領太監,為正六品。

這二十一司分別為:

內宮司:掌各內務職位任用及人員懲罰之事;

內務司:掌管宮內財務;

稟禮司:掌宣旨、傳喚、皇帝出行儀仗等事;

禦筆司:準備聖旨,文房四寶等;

尚寶司:掌管寶璽、敕符、將軍印信等;

尚衣司:掌管皇帝的冠冕、袍服、靴襪等;

書墨司:掌管圖書、寶券、信符、筆墨紙張等;

鍾鼓司:掌管皇帝上朝時鳴鍾擊鼓以及演出內樂、雜戲等;

兵仗司:掌造軍器,包括刀槍、劍戟、鞭斧、盔甲、弓矢等各類兵器;

銀作司:掌負責打造金銀器飾;

食用司:掌管購買、保管、分配宮內食用等物;

尚膳司:掌管禦膳、宮內膳食和筵宴等;

織染司:職掌染造禦用及宮內應用緞匹絹帛之事;

針工司:負責製作宮中衣褲鞋帽等;

器設司:掌管宮內各處家俱器械等;

值殿司:掌管各殿及廊廡灑掃、清潔便器等雜事;

惜薪司:掌管宮中所用柴炭;

禦獸司:掌管宮內馬匹和珍禽異獸;

混堂司:掌管宮內沐浴之事;

浣衣司:負責洗衣、熨衣。多由年老及有罪退廢的宮人充任;

種植司:負責宮內園林種藝之事;

首領太監下又分帶班首領、禦前太監、殿上太監、一般太監和下層打掃處小太監等。林林總總每朝宮中內侍都不下千人之數,有時甚至超過三千人。

另外,大亞內宮嬪妃等級襲於前朝,皇後下又設五妃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禦妻。

五妃:皇貴妃、貴妃、淑妃、德妃、賢妃為夫人,正一品;

九嬪:昭儀、昭容、昭媛、修儀、修容、修媛、充儀、充容、充媛,正二品;

二十七世婦:婕妤(正三品)、美人(正四品)、才人(正五品)各九人;

八十一禦妻:寶林(正六品)、禦女(正七品)、采女(正八品)各二十七人。

除嬪妃,還有宮女。宮女有職別之分,等級高過嬪妃五級以上者,可不行禮。

正六品開始為女官,隻服侍各宮從三品以上的嬪妃。正六品以下、從八品以上者為有階宮女。正四品開始的高階女官隻服侍太後、太妃、皇上、皇後。

女官和宮女品級從正三品到無品,分別為:

正三品:禦侍一人;

從三品:殿侍一人;

正四品:典侍一人;以及各新生皇子、皇女教引嬤嬤;

從四品:宮侍一到五人;以及尚藥、尚服、尚膳、尚寢各一人,專門服侍太後、皇上、皇後;

正五品:贊儀兩人;以及禦藥司長、禦服司長、禦膳司長、禦寢司長各一人;

從五品:贊善兩人;以及禦藥副司、禦服副司、禦膳副司、禦寢副司各一到兩人;

正六品:贊德三人;以及禦藥首領、禦服首領、禦膳首領、禦寢首領各一人;

從六品:良侍五人;以及禦藥副首、禦服副首、禦膳副首、禦寢副首各一到兩人;

正七品:常侍;以及禦藥副領、禦服副領、禦膳副領、禦寢副領;

從七品:隨侍;以及禦藥司助、禦服司助、禦膳司助、禦寢司助;各王府王子、王女教引嬤嬤;

正八品:禮教侍;以及禦藥司侍、禦服司侍、禦膳司侍、禦寢司侍;

從八品:長宮女;以及禦藥司習、禦服司習、禦膳司習、禦寢司習;各王府侍女長;

無品:宮女、禦藥女、禦服司女、禦膳司女、禦寢司女、各王府侍女。

原本宮女由皇後管理,如果無皇後,則由宮內品階最高的嬪妃管理。可是本朝目前品階最高的言昭儀根本不管事,結果這事就落到了太監總管張平的頭上。

張平忝為太監總管,按例應是正五品職,可為了方便管理品階比他高的女官,當聖平武帝特賜他正二品職。

當然這事也曾引來禮部官員的一些抗議,可平武帝把那張充滿威懾性的臉孔一擺,道:這是朕宮內事,外臣不得插手。一句話把反對的聲浪堵得死死。

張平很頭疼。

他原來還曾一心想做甯王府的管家來著,如今真坐上了這個「管家」的位置,才知道想把皇帝的家管好,可不是一般兩般的人能做到的。

他張平是一般兩般的人嗎?

好吧,他承認他是很厲害,可是他總不能用他非凡的武藝去擺平那些太監和宮女吧?何況他還想藏藏拙,讓人都以為他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太監。

這樣的話,他隻能用頭腦、用手段、用一切能用的陰謀陽謀,可這顯然不是他的專長。為此他還特地去求教一些年老的太監,問他們如何管理好皇帝的後院。

內宮司的首領太監一看到他,就立刻飛奔上前彎著腰諂媚地招呼道:「喲,今日聽見喜鵲叫,小的還在想會有什麼好事發生,原來是總管大人親臨。卑職見過張公公。不知公公來此有何貴幹?如需吩咐隻管讓人招呼一聲,卑職自當前去聽訓,怎麼能讓公公您親自過來。嗬嗬。」

「不敢。高公公一切可好?」

「好、好,托您的福,卑職身體康健,至少還能為皇上服務二十年。」

張平也不管他在後麵跟著,自己大步在前,在內宮司裏四處轉悠。

「公公今日……」

「來看看,好久沒來過了。今天也算故地重遊。」

高公公的冷汗唰的就下來了:「那個……嗬嗬,總管大人您大人大量,當年誰想到大皇子狼子野心陷害忠良,小的們都是聽命行事,如有得罪大人您的地方,還請……」

張平打斷他的話頭問:「高公公,您覺得想要管好後宮的侍人們,要如何做才有效果?」

高公公精神一振,小心回答道:「罰,重罰。誰敢不聽話、誰敢亂了規矩,就用板子打,咱家就不信教不好這些小雜碎。總管大人您放心,若是有那不長眼的,您隻管送到卑職這裏來,卑職保管給您教好了送回去。」

「最近沒有人被送進來吧?」

高公公沒想到張平會把話題突然扯到不相幹的地方,楞半晌才答道:「這個……」

張平回頭,「有人被送進來?我怎麼不知道?」

高公公不知張平目的,心中惶恐,腰也彎得更低:「公公您在皇上身邊侍候,忙得分不開身。各司與女官處置犯錯的太監宮女是常有的事,小的們也不想拿這些瑣碎事去煩勞您。」

「放心,我也不想事事都管。你們按職責辦事就成。」

高公公剛剛緩過一口氣,卻聽張大總管口氣一轉道:

「不過你們都查證了那些太監宮女犯的事屬實嗎?過錯是不是在他們身上?」

「這……」

「太祖設內宮司可不是光隻讓你們給犯錯的人打板子、處刑。查證、收集、確定他們的罪狀也是內宮司的職責。咱們內宮司不能姑息犯錯的人但也不能冤枉好人,高公公您說對不對?」

「是、是。」高公公表麵應承,心裏一個勁罵:你這不都廢話嘛!那些送人來的哪個品階不比我高?查查查?我有幾個腦袋查?你個缺線少筋的,仗著皇上寵你,就敢跑到爺這兒來指手畫腳。爺等著,看皇上能寵你到幾時,等到你倒臺的時候……哼哼!

高公公氣不過,忍不住就暗刺了一句:「那如果是皇上或者皇太弟殿下或者是言昭儀娘娘送來的人,我們是不是也要查?」

「查!為什麼不查?證據不確鑿就要查。」

「這……」

「如果你做不來就換人好了。」

高公公氣極,可他也知道一旦他離開這個位子會有什麼下場,隻能先應承下來:「卑職知道了。」

張平拍拍他的肩膀,憨厚地笑:「不要擔心,做不來就告訴我。值殿司和浣衣司都缺人呢,咱家不會餓著你的。」

「……多謝公公厚愛。」

張平覺得自己聽到了磨牙花的聲音。哎呀,管理皇帝的家事果然不容易啊,慢慢來慢慢來,咱家不急,嗬嗬。

在浣衣司養老的老太監珍惜地嗅了嗅張平帶來的禦用新茶,感歎道:「這茶,咱家已經二、三十年沒嚐到啦。想當年咱家跟在太皇身邊,侍候得太皇高興,一年總有那麼一、兩次賞賜禦茶的機會。這可是王公大臣們都羨慕的。唉,可惜胡榮那廝比咱家更會討好太皇,不知不覺就被他從太皇身邊擠開了。」

說到這裏老太監似乎還在懷念過去的風光時刻,寶貝地摸著茶葉紙包半晌不語。

張平也不催他,坐在小板凳上邊剝花生邊吃,不一會兒地上就多了一堆花生殼。

這炒出來的花生真香,可惜皇帝食譜上沒這個東西。嗯嗯,其實咱平民老百姓的日子也挺好的。

「張總管是哪裏人啊?」老太監把茶葉紙包小心地收進袖中,擡頭問道。

張平搓著花生衣,樂嗬嗬地答道:「方鼎村的,就在京城五百裏外。」

「那您也算是這方水土的人了。」

「算是吧。」

「張總管聽說從小就侍候皇上?」

「十五歲進的宮,也不算小。」

「您是幸運的人哪。」老太監半是羨慕半是妒忌的感歎。

「承蒙皇上厚愛。」張平露出一個傻笑,又低頭去剝他的花生。

「這時候您不用去侍候皇上?」皇上應該下朝了吧?

「沒事。有柳順在。」

老太監恨鐵不成鋼的一拍大腿道:「哎呀!張公公,不是咱家說您,您既然有幸得了聖寵,就應該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機會。怎麼可以把親近皇上的機會讓給別人?這歷代皇上沒一位不是喜新厭舊之人,如果不能機靈點,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失寵了,到時……那滋味可不好受啊。」老太監一副過來人的口氣。

張平嚼著花生米笑,「柳順不是那種喜歡爭寵的人。」

「知人知麵不知心,什麼人被權力一誘惑,都得變!越是覺得沒有威脅性的越要小心,您看看老奴我,落到如今這個田地不就是因為當初信錯人,讓胡榮那廝鑽了空子,在聖上麵前露了臉?」

張平努力剝著花生,一邊想著要給小桀留一點,一邊繼續消滅剩下不多的炒花生。

「張公公張總管!」

「胡榮已經死了,而李公公您還這活著,還能吃到皇上都吃不到的炒花生。」

李公公看了看籮筐裏所剩不多的炒花生,沈思了一會兒,突然咧開缺了一顆牙齒的嘴巴笑了。

「張公公說的是。」老了,也不如當年精明了。也不想想這人既然能在那位身邊坐上太監總管的位置,又怎會如他相貌所示一樣是個老實人?那位聽說可不是位容易相處的主兒。而且這位張公公真要是老實人,恐怕早就死在這吃人的皇宮裏頭。

不敢再對身邊這位坐在小板凳上吃花生的「老實」總管有所輕視,李公公連坐姿都正了些,口氣也改了:「皇上身邊雖好,可伴君如伴虎,今天你侍候他開心了,明天他說不定就要殺你的頭。唉,做人奴僕的就是這個命啊。」

「嗯嗯。」張平點頭應和。

「當聖的脾氣不好吧?」李公公湊過頭,小聲問。

張平手一頓,想到那人昨天讓主管財政的戶部大臣在上書房外跪了整整兩個時辰。可憐老尚書被人扶起時兩腿已經不能走路,動一下腿就疼得渾身冒汗。

看到張平臉色,李公公認為自己已經知道答案,當下妒忌心就去了一大半,說話的口氣中也含了那麼一絲同情:「張公公平日也不容易吧?」

何止不容易?他屁股到現在都還疼著呢!

看到張大總管不自在地挪了挪臀部,李公公暗想:不會是挨板子了吧?看來外麵傳言的皇上獨寵張公公一說似乎也不可信。

「李公公,這花生炒得真香。是宮裏食用司採辦、在尚膳司炒的嗎?趕明兒我也讓他們替我弄上一袋。」

「哼。」李公公輕聲哼了哼,「食用司那幫龜孫哪能想到我們浣衣司的人,這是咱家花銅子托人捎帶進來的。」

「可惜。」張平惋惜地咂咂嘴。

「張總管要是喜歡,不妨全部拿去。」反正剩下也不多了,還能賣個人情。

「那就多謝了。」張平也不客氣。總管做了一年多,他已經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拒絕,什麼時候最好不要拒絕。李老太監身老無依靠,加上年老體衰隻能在浣衣司等死,雖斷了飛黃騰達的念頭,但總想著老來的日子能好過一些。賣他張平一分情,至少別人也不敢太欺他。

「離晚膳還有三個時辰,您老熬得住不?」

不像皇帝隨時可以傳膳,宮中用膳基本與民間一樣,主要分早、晚兩膳。外麵能在家中或酒樓用得起中膳的都已算富貴人家。

「熬不住也得熬啊。還好不像年輕那會兒那麼挨不起餓,如今有飯吃就不錯了。」

「膳食還是跟原來一樣?」

「一直沒變過。除菜肴有四季之分,其他無論菜式還是菜量飯量都和以前一樣。」

「我看您老身上的衣裳時日也很久了。」

李公公不自在地摸了摸有了磨損的袖口,沒說話。

「不是每年冬、夏都有新衣更替嗎?」

「那是油水足或需在皇上麵前露臉的內侍司。我們浣衣司……」

「往年都這樣?」

「總管大人,咱家已經老了,也不怕死。您就實話告訴卑職,您是不是想動內侍監的內務司?想把這皇宮大院裏的每筆帳給算清楚囉?」

張平沒有直接回答,笑咪咪地把剩下的花生連籮筐一併拎起。

「李公公,您請保重,我以後再來看您。」

「……還望張公公三思而後行。」李老太監連忙起身相送,臉上表情複雜。

「李公公,您也想沒變化的膳食有改變、原本該送到您手上的新衣按時送到吧?」

李老太監不敢再說什麼,一揖到地,等擡起頭來,那位太監總管大人已經離開,除了地上一堆花生殼,就像這裏根本就沒有人來過一樣。

張平拎著一小籮筐炒花生沒有回皇帝身邊,而是又繞到了食用司。

「哎呀,這不是張公公嗎?您這大忙人怎麼有空到這裏來了?快請快請!王勝你去準備茶水,祝勇你快去取些新鮮瓜果來,還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