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負星順勢勾上了他的脖頸,於是從一個一觸即離的親吻變成了一場情難自已的接觸,他們吮吸對方的唇瓣,任信息素在兩人之間來回穿梭,放縱那種無法言說的奇異感覺在身體之中遊蕩,直到兩個人都有點喘不過氣了才鬆開手。
接觸,隻有接觸才是最真實的反應。
——在林負星麵前,簡沐好像總是無法克製自己想與他更加親密的想法。
林負星用拇指拭去唇上的水光,幹脆的背過身,他已經有反應了,但這個地方並不適合做更多更深入的事,再這樣下去林負星或許會控製不住omega的本能,所以隻能趕簡沐走,“好了,我真的要睡一會,你快出去。”
林負星晚上要見的朋友是夏滿。
兩人約在了大皇宮附近的咖啡店,這裏物價偏貴,客人比較少,有小資情調的咖啡館能最大限度的放鬆心情,適合進行非正式的工作交流。
他們兩人挑選了窗邊的位置,由於兩個人相貌出眾,不論是外麵路過的,還是店裏的客人,都會忍不住回頭看看這兩人。
他們一開始聊得還算融洽,但在某一刻,夏滿忽然激動的拍桌而起:“不行。”
他的聲音有點大,附近的客人不由得回過頭。
生氣的那位青年又說了一句:“我不會幫你。”
而他對麵那位,卻隻是低頭攪動杯子裏的咖啡,奶油混進咖啡裏,隨著杓子轉動的角度勾勒出一圈圈乳白色圓弧。
“不論你是否幫我,我都會這樣做。”林負星這樣說。
夏滿沒有心情繼續喝他的咖啡,扭頭走出咖啡店,回到自己的車上。
外人無法透過車窗看見懸浮車內部的人是什麽樣一種狀態。夏滿將頭髮往後梳,手肘撐在方向盤上,掌心扶住額頭,整個人看起來怫然不悅,並且有些憔悴。
他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不停浮現出林負星剛才對他說的話:“我見到簡沐了,他沒有死,新上任的皇帝,就是他。”
“但他也不能再活多久,我會親手殺死他,我正在寫的代碼,會真真正正的將他推入死亡。”
“這裏,他的大腦被植入了一枚芯片,他需要在儀器運作時進行操控,隻有他能做到,可他會因此而死。”
“我想了很久,終於想到一種方法。”林負星屈起食指,點點自己的太陽穴,“在我的這裏,也植入一枚芯片。”
夏滿的表情已經糟糕透了,他隻問了三個字:“成功率。”
林負星抿了一口麵前的咖啡:“百分之十五。”
百分之十五,零點一五的成功率。
夏滿:“所以,你會有百分之八十五的可能性一起死?”
“……”林負星沉默片刻,終於緩緩“嗯”了一聲。
夏滿已經開始感到憤怒,那時候他還能勉強克製住自己的語氣:“你這和讓我殺了你有什麽區別?”
“幾乎沒有。”林負星說,“但我需要你的幫忙。”
夏滿的雙唇在顫抖:“你知道你很殘忍嗎?”
林負星隻是低聲道:“對不起。”
“……”
夏滿落下拳頭,重重錘在方向盤上,接著他又撒氣一般狠狠的搓就一把自己的臉,甩下手。
夏滿在懸浮車裏靜了很久,然後有人敲敲車窗,是林負星,他的手中還拎了一個紙盒,在車窗外晃了晃。
夏滿放下車窗。
林負星將紙盒放在副駕駛座上。
裏麵裝的是咖啡店招牌蛋糕,林負星說:“你喜歡吃這個,剛剛點的,還沒來得及上,你走得太快了。”
夏滿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
他認識了林負星五年,接近六年,見過他許多不同的模樣,他也知道,林負星一直是一頭倔驢,但凡是他決定要做的事,不論周圍的人是否讚同也一定會一股腦走下去。
所以夏滿從來不會試圖阻止或是勸說林負星,他一直認為自己有能力守護他,不論是作為朋友還是其他任何關係。
但今天林負星說,讓他幫他,幫忙製造出有百分之八十五可能性奪去他生命的芯片。
“一定要這樣嗎?”夏滿偏開頭,不去看林負星。
林負星背靠車身,抬頭望向天空,黃昏才剛沉澱下來,噴薄華麗的落日掛滿整片天際。
林負星語氣輕鬆:“是啊。”
“沒有別的方法?”
“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方法。”
“沒有改進的可能性?”
“沒有。”
夏滿沉吟:“我認為你需要再冷靜一段時間。”
林負星:“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吧,夏滿,我很冷靜,而且,我沒時間了。”
“………”
“……………”
沉默再次在兩人之間蔓延。
良久,夏滿歎了一口氣:“如果我幫你,你或許有百分之二十的機會成功,我能給你的隻有這百分之五,這是我能做到的全部。”
林負星一愣,回過身:“你說什麽?”
車裏的冷氣透過車窗溢了出來,拍打在臉上。
“我幫你。”夏滿說,“你欠我一次。”
林負星笑。
他已經很久沒有真正笑過了。
林負星說:“謝謝你。”
回去之後,林負星立馬將他所需要的數據打包發送給夏滿,接下來的好幾個晚上,林負星會在研究室裏呆整整一個通宵。
幸好他沒有答應和簡沐睡在一個房間。林負星並不想讓簡沐發現這件事。
但還是被藍斯·喬撞見了。
有一回,藍斯·喬睡前喝了太多咖啡,睡不著,便在大皇宮裏瞎逛。大皇宮裏限製多,藍斯·喬不能去太多地方,他隻好走到研究室裏。
藍斯·喬發現這裏居然還亮著燈。
說實話,他並不認為這個研究室裏會有人願意加班到這麽晚,加班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藍斯·喬想,如果他有機會能當上皇帝,他做的第一件事一定就是在全帝國範圍內禁止加班,自願加班也不行。
他走進研究室,便看到了某位自願加班的研究員正在光屏上模擬芯片數據,平鋪滿整麵牆的光屏同時運作,看起來十分壯觀。
藍斯·喬:“你在做什麽?”
林負星:“跑數據。”
藍斯·喬挑起眉梢:“跑數據?”
林負星皺起眉頭:“你怎麽還沒睡?”
“睡不著。”藍斯·喬說,“我還是頭一次知道你居然這麽勤奮。”
他走到林負星身邊,翻閱其中一麵書寫梗概框架的光屏,隨口提到:“當年小夏也是這樣,為了寫出一道代碼通宵達旦的埋在研究室,數據儀都被她跑壞了好幾台——我一直認為她會和代碼度過終生,可是沒想到她卻在某一天很幹脆的把自己嫁了出去。”
藍斯·喬提起了溫芹夏:“可惜她嫁的是個人渣,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上帝開了一扇門,就會關上一扇窗這句話是正確的,你看,小夏的腦袋瓜那麽聰明,可是偏偏不會看人。”
懷念完他的老朋友,藍斯·喬問道:“所以你在做什麽?”
林負星回答:“試圖破解簡沐腦子裏那枚該死的芯片。”
藍斯·喬歎了一口氣:“你還是沒放棄麽?他不可能想起來的。”
林負星笑:“你知道對於計算機來說,最害怕遇到什麽嘛?”
藍斯·喬:“停電,斷網。”
林負星:“………”
這人顯然在搗亂,他懶得和藍斯·喬計較,直接說道:“是變量。”
“一段程序的運行必然按照特定邏輯決定的路線,就是所謂的算法,算法就像是環環相扣的鐵鏈,一般情況下找不到任何突破口,但我可以創造出狀況之外的狀況,比如在它運行時卡它一下,像三角軸承那樣。”
“我不管那個芯片是按照什麽邏輯設定的,即使邏輯鏈中最大程度的窮舉了可能發生的每一件事,但我依舊認為有某些東西能夠被改變。”
“一定有我能找到的方法。”
藍斯·喬說:“這種事,很難辦到。”
林負星並不認可藍斯·喬這一說法:“你說過,一個天才抵得過一千個普通人。我也是個天才。”
藍斯·喬搖搖頭,笑了:“你和小夏一樣固執,是她把這個性格遺傳給你的嗎?”
“我不確定。”
林負星的情緒不大高,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停頓片刻,自言自語般低聲喃喃,“你們都對他不好,不管什麽事,你們根本都沒有問過他。”
“隨便你吧。”藍斯·喬伸了個懶腰,“我要去睡覺了。”
藍斯·喬走了以後,研究室重新歸於平靜。
林負星在研究台旁站了一會,將半成品芯片收好,決定今晚早點回去睡。
——但他回的不是自己的房間,他偷偷溜進了簡沐的房間。
回去抱枕頭時,jupiter悄悄出現在林負星身後,並試圖和服務機器人溝通,要來了一長串避..孕套。
林負星:“?”
jupiter:“本能,我懂得。”
你懂個屁。
林負星麵無表情的將jupiter鎖進了深星裏並且考慮是否暫時刪除jupiter有關這方麵的知識儲備,反正需要時可以隨時下回來。
林負星知道簡沐房間的密碼,因此他進去時沒有驚動任何一個防禦係統,就這麽輕而易舉的爬上了新任皇帝的床。
簡沐大概是真的很累了,睡得很深,呼吸很重,睡夢中,感受到身旁出現另一個人的氣息,先是不自覺的縮緊身體,待他分辨出那是林負星的氣味時,又漸漸放鬆下來。
簡沐伸手摟住了林負星,就像他們以前無數次睡在一起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