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生父母遺棄,季希也沒覺得自己特別倒黴。至少她沒在那個雪天被凍死;至少她沒被人販子拐了去,而是送去了孤兒院;至少後來她被收養,遇上了一個還不錯的奶奶;至少現在,她有個窮卻溫馨的家。
連最親的人都能拋棄自己……因為經歷過這些,季希不想再依靠任何人。所以她比一般人都拚,想長大、想讓自己變強。隻有自己永遠不會拋棄自己,她在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這個理。
也正是經歷過了這一切,季希覺得她沒有再邁不過的坎了。就是憑著這一股子韌勁,她才走到了現在。
季希再沒見過比那年更大的風雪,一切都在她的努力下好了起來。
可今天接到楊萍的電話時,她還是哭了。這件事始終是她心裏愈合不了的一塊疤,被人用手去撕時,還是會疼。她咬牙想,不會再有下一次。
喬之逾一眼便覺察季希有哭過的痕跡,眸子是紅紅的。
“沒什麽,眼睛有點不舒服。”季希又用手揉了揉眼,製造假象,她笑著轉移話題,去牽喬清,“進來吧,今天外麵好熱。”
門口站著的一大一小都穿著裙子,喬清穿著米色的小連衣裙,乖巧可愛。喬之逾則是穿了條無袖的束腰長裙,長發清爽挽了起來,成熟優雅。
“老師。這個送給你的。”喬清把一大袋零食先塞給季希。
季希接過,摸摸喬清的頭,“老師說了不用再送零食了。”
喬清對季希說:“這是姨姨專門給老師買的。”
季希看著喬之逾,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笑了一笑。
這時,一旁的喬清有模有樣的補充了一句說:“姨姨對老師真好。”
季希和喬之逾同時低頭看看喬清,默契笑著,這小家夥又在打什麽主意,話裏有話似的。喬清抿著小嘴淡笑,一手牽住季希,另一隻手牽住喬之逾,將喬之逾拉進屋子裏。
“小清,吃飯了嗎?”季希蹲下身。
喬清點點頭:“吃了。”
“你吃了沒?”喬之逾問季希。
季希敷衍說:“吃了。”
喬之逾看到了書桌上吃了一半的吐司,問:“就吃麵包?”
“不餓。”季希笑說了句。
季希恬靜,身上有股子淡淡的,或許可以稱之為文藝氣息的味道。她居家打扮得隨意,穿的是熱褲,外麵套了一件慵懶寬鬆的淺色格子襯衫,袖口卷起,薄薄的長長的,顯得身板特別“弱不禁風”。
喬之逾瞥見她光著的、細長細長的一雙腿,都這麽瘦了還不好好吃飯。隻是沒說出來。
就像喜歡季希一樣,喬清很喜歡季希的住處,第一次去別人家,還主動在屋子裏溜達起來。
季希倒了兩杯水過來,她說:“今天不算上課,當我陪小清畫畫玩。”
“算上課。”喬之逾卻說。一個上班之餘還做兩份兼職的人,必然有著不小的經濟壓力,就算季希不說,她也能想得到。
季希跟喬之逾杠:“不算。”
喬之逾強勢的語氣:“我說算就算。”
季希繼續兩個字:“不算。”
兩人較上勁了。
這一來一去的爭執,聽著有點兒幼稚。最後喬之逾望著季希蹙眉的模樣,無可奈何:“強不過你。”
季希滿意了。
說上課太冷冰冰了。季希的脾氣,一旦接受了別人的好,必然要還回去一點才安心。就像她那晚說的,喬之逾對她太好了,她也想能為對方多做些事。
比如陪著喬清,幫喬清走出自閉症。
公寓太小,跟喬之逾那比不了,全部麵積加起來可能還沒有喬之逾的一間主臥大。
下午,一張不大的書桌前,季希陪著喬清畫漫畫,喬之逾則是坐在另一邊看。她肯定是哭了,喬之逾漫不經心打量了下季希眉眼,能感覺到季希的情緒比往日要低沉壓抑。
“姨姨,我要上洗手間。”喬清飲料喝多了,去了好幾趟了。
“要姨姨陪你去嗎?”喬之逾問。
“不用,我自己去。”
“她在你這膽子大多了。”喬之逾看著低頭畫畫的季希,“要是在別人家,她連想上洗手間都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