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折磨。
太安靜太安靜了。於是寧懿開始小聲地自言自語。
“我超堅強。”
“我非常牛,啊哈。”
“你能挺住的,我一樣也行。”
“吧唧吧唧。”
“卟嚕卟嚕。”
辜城不能和她對話了,寧懿就開始和自己對話。
她吃過那麽多苦,不信挺不過這一關。
“辜城。”
“哼哼哼。”
“辜城——幸虧是我。”
幸虧和你互換的是我。
幸虧你喜歡的是我。
她的精神早就被千錘百煉過,肯定可以保持清醒到重見光明。就像他一樣。
不過——
也別讓她等太久。
因為分別前的最後一句說,他說等等我。
辜城一直在想,想破頭地想。
一邊在末世的惡意中求生,一邊思考破局的方法。
回顧他們從第一次互換身體到現在的整個歷程,呈現出一種縱向加深卻也橫向交融的趨勢。到最後,他們是在一種互相穿梭的融合之中分開。
所以如果換到對方的三年之中是互換機製的極致,那或許融合才應該是最後的終點——隻是,是他們的融合?還是世界的融合?
辜城每過一天,就焦慮一分。
一定會有一個時間節點。
互換一定會有一個節點,再一次隨機。
然而這就像是,他明明和寧懿離得這麽近——抬起右手,就能摸到寧懿的左手。
可他們卻離得這麽遠,遠到要橫跨兩個世界。
而辜城也終於在親歷她經歷的過程裏,理解了所有她後來的舉動。
因為她在末世被逼出來的聽力,時刻警戒著任何可能的危機,神經一直在緊繃,每天都不得不拚命工作證明自己的價值,所以後來才會那麽想要躺平補充睡眠。
因為這裏會有突然衝出來的喪屍,滿臉潰爛猙獰,比他們當初的生存遊戲要有衝擊力地多太多。腥臭帶血的牙齒像開合的凶器,辜城已經可以麵無表情地錘爛他們的頭,又想起怪不得寧懿在生存遊戲和VR裏那麽淡定。
他體會著一切以前還未能理解寧懿的地方。
到最後,揭開她的心——
小隊在搜刮醫院藥品的時候。
辜城遇見了一個被撞下病床的老婆婆。
她嘴唇幹裂,眼神渙散,已經被餓到快死了,可憐地躺在那裏。
辜城在拿走桌上的藥瓶之後,頓了一秒,最終走到病床旁邊,低頭往她嘴裏塞了一顆廉價的糖,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突然——那老婆婆竟然暴起抓住他,咬著那枚糖嘶嗬地猙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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