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王朝的壽命都不長久,這慶國也是如此,在經曆了整整一百五十年後,大慶國正在逐漸走向那風雨飄搖的滅亡之路,當然能夠看出這一點來,是因為黃華有後世的二千年曆史史書做為參考,而在整個慶國中,包括慶宮中的那一位,現在卻都還沉浸在建國一百五十年的豐功偉績中不能自拔。
今年,是慶曆一五零年,慶宮中的那一位在年初就下了旨意,卻是要大辦慶典之事。所以,從年初開始,這帝都中的往來人口就要比往年多出來兩層,整個帝都一眼望去卻是日日繁忙、熙熙攘攘,竟還真是如同滿朝大臣們所上的折子中所寫的那般,乃是天朝上國之象,萬國來朝之景。
隻是黃華卻知道,這帝都中的一切太平盛世景象都是浮雲,整個國家財富的嚴重分配不公,造成了大量財富彙集於帝都,如此大量的財富聚集在帝都,怎能不繁華?怎能不太平盛世?隻是整個慶國的權力階層都被這白花花的銀山銀海給遮住了眼,又有誰願意去那帝都之外看看,看看那外麵的景色又是如何。
黃華十四歲了,這十幾年裏他手握著一筆還算是不小的銀票,頂著風穀子對他下的守財奴稱號,整日裏除了和這帝都中各家貴族富商府上略有出息的二代子弟廝混以外再沒做任何事情,正是因為這慶國的國勢如此。
如果這慶國真是一片太平盛世,黃華不介意抄襲幾首後世詩詞去搏個文壇虛名,再隨便弄點後世的工業技術比如說玻璃賺他大把銀子,然後娶幾名嬌妻美妾,逍遙無比的過完這第二次生命,但問題就在於如今的慶國並不是太平盛世,在黃華的有生之年,戰火必將以訊雷不及眼耳之勢燒遍整個國家,黃華的享樂之夢也會隨著戰火而破滅,國破則家亡,自古以來,封建王朝的改朝換代,最終總是在權力集中的都城內完成,黃華並不認為他能夠在那場可以預見的動亂中保存住自己,保存住這榮國大公府,至少按照他之前的想法,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既然預見了動亂,那就入朝為官,大肆培植自己的勢力,不管是以金銀開道也好,還是以陰謀權術開道也好,總之壯大自己的勢力,進而在那場動亂中為自己謀求最大的利益,最終可以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甚至於可以是進一步取代慶宮中那一位,自己來做這個封建帝王,走一條謀逆色彩十足的梟雄之路,黃華卻不願意,那樣太累,太苦,一人之下成人之上又是如何,成了封建帝王又是如何,還不是一樣生老病死,這世間人人都知道帝王好,卻鮮有人知道帝王累,最是無情帝王家,黃華死一百次也不願意去幹那個什麼勞什子帝王。
“吃飽了撐得慌。”這是黃華內心深處的評語。
於是乎,這兩條路一條走不通,一條黃華不願意走,就連黃華自己,也不知道他倒底想要做些什麼,或者說他倒底是在等待著什麼。
今日飯桌上的氣氛有些沉悶,全然是因為風穀子隻用了一小半碗米飯和兩片青菜就放了碗筷,在說了自己近日裏胃口不大好的話語後,風穀子就起身回房了。
望著風穀子這老頭越來越瘦弱的背影,黃華在心裏暗暗歎了口氣,整整十三年了,當年黃華周歲時,風穀子上門,從此住進了這榮國大公府,那時的他已經是個五十六歲的老人了,算算日子,現在他老人家已經六十九了,在這慶國,醫療條件的匱乏再加上絕大多數平民食物的短缺,六十歲以上的老年人已經可以算是鳳毛麟角了,而已經六十九歲的風穀子絕對可以算作是高壽,但是這些年來他的身體卻在漸漸衰老,龍其是最近這幾年越發厲害。
黃華之所以會在心裏歎氣,是因為早在幾年前風穀子開始顯現出老態時,黃華就悄悄用後世的那一套醫學常識給風穀子瞧過,黃華可以很肯定的斷定,風穀子的身體沒有什麼疾病,之所以顯現出老態,全因為是人體的自然衰老,這個結果如果放在後世,說哪個老人身體沒病,必定是一條喜訊,但在這個人均壽命不到五十的古代社會,自然衰老並不是一件什麼好事,黃華和他的父母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風穀子一天天老去,最終自然死亡。
而十三年前的那一場風波,黃華早已經在這些年裏通過風穀子的嘴了解了個清清楚楚,他深深知道當年榮國大公府麵臨著什麼樣的險峻形式,也完全理解當年自己的母親為什麼要抱著才十一個月大的他和父親那麼激烈的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