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掃過還在盤膝而坐的李解,“長輩們盡力了,小子,雖說我等人宗子弟不信命,但是小子啊,你的命是真不好。”
此時天空雷雲中又彙聚了近百道雷霆,商洛睜開眼睛,對著東方說道,“夫子,商洛有愧您的囑托,知行書院今日毀於一旦。”
一道清朗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書院是夫子的心血,天罰之下是我人宗兄弟,天罰波及我京都城子民,我管仲業豈能坐視不理?”
“官迷兒,你來幹什麼?”齊誅說道,“快走,快走,快去疏散城中百姓,若是第三波天罰至,京都城終將毀於一旦,我人族子民將死傷將不可估量。”
眾人麵前出現一個身著緋袍的中年男子,三縷長須飄飄,眉目如劍,鼻梁高挺,國字臉,見之不怒自威。
“這話說的,我一國朝第二執政,疏散百姓的事情自有官員操心,我一人之力又救得了幾個百姓,今日我就是一人宗弟子,與我兄弟同生共死。”管仲業笑道。
“你糊塗。”商洛費力的睜開眼,“如今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來無非白白送死。”
“死就死吧,聖人言,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管仲業說道,“我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幾個死?我雖然喜歡權力,但是權力隻是工具,我隻是喜歡在獲得權力的時候那種爭鬥不已的淋漓感,爭取權力又不是為了貪生怕死。”
說話間,天空雷霆彙聚,再次化成一道巨大的閃電劈下。
“我也是一讀書人啊。”管仲業悠悠一歎,身後箴言出現,泛著金光,“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今日退朝,是吾全身之樂哉!”
又一六境讀書人!
管仲業手中出現一枚巴掌大的金印,朝著空中的雷霆拋去,金印迎風變大,擋在了書院的上空。
“管仲業你瘋了,這金印之上有國朝執政的氣運,若是毀於天罰之下,自此國朝將多災多難。”商洛怒吼道。
“天變不足懼,人言不足釁,祖宗之法不足守。”管仲業笑道,“氣運一物,甚是無用,我人族戰天鬥地,氣運是天道所賜,既然已於天鬥,要這氣運何用?”
“雷火煉金印,官迷兒,你可打的好算盤。”齊誅突然明白什麼,“氣運所鑄金印看似威能無窮,實則全係於天道,本就是空中樓閣,水中月,鏡中花,天道要你成就,你便能成就,天道不要你成就,你便一事無成。”
“氣運用久了,就成了天道之奴隸,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把自己交付給虛無縹緲的氣運,握不住,拿不準,生死不由己,這不是我管仲業想要的。”管仲業說道,“氣運有毒。”
雷霆擊打在金印上,金印瞬間縮水,漸漸變成拇指大小從天空之中落下,管仲業捂住胸口,如同方才齊誅商洛一般,一口鮮血噴出,身形搖晃不已。
“七境的天罰,果然刺激。”管仲業從袖子之中摸出一支筆來,說道,“如今任何手段都是徒勞,唯有一搏。”
身後的箴言文字光芒大漲,手中的毛筆化為一隻身插雙翅的銀色巨狼,朝著天空的雷霆飛去。
“天狼毫。”商洛說道,“當年若是把這筆給我,桃李書豈會如同一盤散沙。”
“我呸,商洛你還有臉說。”管仲業對著商洛說道,“今日我也不瞞你了,你引以為豪的書院,就是個篩子,哪家要是不在你書院安插個探子,都不好意思出門說是京都城大族。”
“我本就是教化天下,有教無類,管他探子還是學子,隻要虛心求學,我書院便應接納,傳道天下。”商洛說道,“休要分心。”
就見空中銀色巨狼被雷霆纏繞,在雷霆之中掙紮悲鳴,不多時便變回了一隻筆,從空中筆直落下,定睛看去,筆杆上被雷霆劈的焦黑。
管仲業本來還打算和商洛說兩句,但是一時間心神俱震,搖搖晃晃的倒在齊誅邊上。
李神侯此時急的跳腳,但是自己卻一點忙都幫不上。
眼看雷霆就要落在李解身上,李神侯牙一咬,一個閃身出現在李解頭頂上空,身後的巫神虛影仰天一聲巨吼,包裹著李神侯朝著雷霆飛去。
一聲巨響,雷電消散,李神侯從空中直挺挺的落下,渾身焦黑,衣物法須皆化為飛灰。張嘴吐出一口熱氣,“痛煞我老李了。”
商洛聳了聳鼻翼,對著齊誅說道,“猴子這廝被雷電烤熟之後,竟然有種仙庭西部沙漠土人烤肉的味道,讓人食指大動。”
齊誅管仲業皆是無語,雖說商洛對於飲食一道頗有偏門,但是這是你兄弟誒,難道你還要上去啃上一口?
管仲業看著焦黑的李神侯,笑道,“這下好了,一會第三波天罰,我們大概也會和你一樣。”
天空的雷雲更厚了,京都城中此時一片惶恐,修士和世家大族或架飛舟,或騎異獸,或運用符籙,或動用箴言,或冒出佛光,朝著城外倉惶而去。
有百姓擺上香案,獻上三牲,祈求上天暫息雷霆之怒,但是此時黑雲壓下,狂風四起,香案祭壇被掀翻,百姓四散狂奔,有人不小心打翻油燈,火借風勢,民房著火,很快就連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