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等兄弟四人一同赴死,不能墜了我人宗經綸使的名號。”齊誅大笑著說道,“經綸使,風雅頌,天地人,日月星。”
“我經綸使隻有站著死的,沒有跪著生的。”商洛也跟著大笑,“經綸使,風雅頌,天地人,日月星。”
“按道理說,我應該過了這種熱血沸騰的年紀,但是這都快死了,也陪著你們瘋一回。”管仲業也大笑著說,“經綸使,風雅頌,天地人,日月星。”
“老李我是真的痛啊,不過哥哥們陪著我一起死,臨了還有一個好大兒陪著,也是值得了。”李神侯大吼道,“經綸使,風雅頌,天地人,日月星。”
幾人笑著笑著就哭了,商洛說道,“我人宗弟子不苟且偷生,但是書院學子何辜?”
“個人有個人的緣法,我等讀書人不願做天道之奴,但是對於腐儒來說,做天道的傀儡,是無上的榮耀。”齊誅吐出一口血沫,繼續說道,“天道給我讀書人留下最後一條路,臣服天道,夫子曾言,我人宗之路遭天妒,走到最後總要和天道碰上。”
“若是我讀書人,誠心跪伏於天道之下,發下天道誓言,被天道賜予天道烙印,可免天罰。”
“像仙佛一樣,做天道的傀儡麼?”管仲業嗤笑一聲,“不自由,毋寧死。”
“這是秘聞,或許可以讓書院的教習和學子免於一死。”齊誅對著商洛說道,“說到底,這些人是被我們連累的。”
商洛點點頭,艱難的抬起手臂點向自己的眉心,一時間,整個知行書院響起了商洛的聲音。
“告眾教習及弟子,今日我書院遭受天罰,乃是與天道理念不同,我輩讀書人,一不求長生,二不求仙佛,三不求天道,讀書人就要立於天地之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若有教習學子不願秉承讀書人之理念,可誠心跪伏天道,與我讀書人一刀兩端,稟明上表,甘為天道奴仆,或可免於一死。”
話音落,就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高呼道,“竊以,天道至聖,固不期於報效,仰瀆高明之鑒;伏念,鄙生而固陋,乞天道不棄,仰希聖念,俯鑒衝襟,虔申悔謝。”
“我何常之今日與人宗一刀兩斷,甘為天道前卒,九死無悔。”
齊誅聽到後,對著商洛笑道,“這就是你的何老,還九死無悔。”
商洛苦笑,“命畢竟隻有一條,有人惜命不足為奇。”
“早就讓你整頓書院了,你就是磨磨唧唧,不然桃李書和不言卷就那麼容易被破了?”管仲業說道,“今日就看看這書院之中藏了多少魑魅魍魎。”
有何老帶頭,陸陸續續有人高呼與人宗與書院一刀兩斷,天空中轟隆的雷聲中似乎有一個聲音說道,“善。”
幾道細小的雷蛇從空中落下,劈向書院的幾個地方。
就聽一聲驚呼,“老夫的陽壽增加了半個甲子,謝天道垂憐。”
正是何常之的聲音。
齊誅笑著說,“這就給甜頭了,也是,養狗的總要給些骨頭不是?”
話音未落,就聽一聲怒喝,“爾等哪裏有讀書人的體麵,我任九月羞與爾等為伍。讀書人,明天理,守人心,天罰就天罰,為何傷及無辜?若是此等天道,這天道不尊也罷。”
“任教習,你須知良禽擇木而棲,天道至聖,天道至公,天道至明,這人宗的歪理邪說,才是不明天時,不知進退。”一個聲音說道。
李神侯罵罵咧咧的說道,“早就覺得何久仁不是個東西,跟他那個忘恩負義的叔叔果然是一模一樣。”
商洛一歎,“九月其實不錯,若不是箴言太短,一個五境是跑不了的。”
這時又一道蒼老的聲音說道,“我孫四海今日愧對夫子,不求夫子原諒,隻求夫子看在我老孫四十年在書院鞍前馬後的份上,日後饒我一次。”
商洛苦笑,“孫老的後人多在書院,這個事情我真的理解。”
“那是夫子的事情,你理解頂個屁用。”管仲業罵道,“這幫人也不想想,就算是活下來了,夫子一怒,嘖嘖,和天罰有什麼區別?”
書院中響起一片與人宗與書院一刀兩斷的聲音。
齊誅對著商洛說道,“這就是你的知行書院,商洛啊,我就問你臊不臊?”
“臊的慌,但是沒什麼了,畢竟都快要死了不是?”商洛說道。
商洛突然抬起手,按向眉心,整個書院都響起商洛的聲音,“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管仲業大笑,“痛快,痛快,這幫鼠首兩端的小人。”
繼而也用手按在眉心,“彼天道者,大盜賊爾,煌煌天威,不若螢火,虐我民者,欺我力弱,今有仲業,不服暴虐,彼其蒼天,棄之如履,天道當滅,人道始昌,問我何故,彼其娘之。”
“你這順口溜不錯。”齊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