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圓身上的沉重過於明顯,阿戚直覺這次談話可能會改變什麼東西,一時之間也不知道作何反應。

雖然他本能的不想聽,但還是決定耐心聽鬱圓說話,所以認真道:

“你說。”

鬱圓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實在沒勇氣說出來。

她不知道阿戚最後得知她原本是人類會是什麼反應。

會不會惱怒她騙他,又會不會覺得這麼長時間對她的照顧不值得?

可是這次再不說,萬一以後沒有機會說了怎麼辦,阿戚不就要被這個謊言一直欺騙了嗎?

鬱圓幾次想要說出口,卻又總在關鍵時刻退縮,餘光中看見一個動保組織的工作人員提著什麼東西走上了水池邊緣。

定睛一看——

麻醉槍!

她眼中浮上錯愕,不是說阿戚要陪她做完最後的檢查才會被麻醉送走嗎?

怎麼現在就來了?!

眼看著工作人員已經舉起麻醉槍,準備瞄準阿戚,鬱圓再也顧不得其他,驚慌失措地道:

“魚,魚哥,我想跟你說,我其實不是虎鯨,我是人類……不,也不是,我曾經是人類!”

她如心中猜測那樣,看著阿戚眼中驟然翻起驚濤駭浪!

阿戚還沒來得及說話,背上就傳來一陣刺痛,轉頭剛好看見工作人員放下麻醉槍,嘀咕著:

“這次這麼成功,一次就打中了……”

阿戚又回頭看向鬱圓,突然感覺有些疲乏,腦子開始昏昏沉沉。

鬱圓知道麻醉還需要一段時間才會完全起效,這段時間阿戚還能夠聽到她說話。

她深吸一口氣,氣孔噴出一陣水霧,在阿戚徹底失去意識一切,語速很快,將一切和盤托出:

“不管你相不相信,總之,我是因為一個意外才會變成虎鯨的,我沒想傷害你,阿戚,我也不想騙你,我想告訴你的,可是我害怕。”

她語無倫次地說著:

“我太孤獨了,能在海裏遇到你我真的很開心,我不想再一個人,我以前一直獨自生活,我的家人不親近我,我也沒有朋友。”

“你是我第一次這麼想留在身邊的家人,有你陪著我,我每天都覺得很快樂,對不起……”

“就當我自私,想和你一直待在一起,所以一直沒有勇氣告訴你。”

阿戚腦子越來越昏沉,眼前的鬱圓開始出現重影,她的聲音忽遠忽近,卻又清晰的可怕。

最後一刻,鬱圓用嘴吻碰觸著阿戚的眼睛。

阿戚聽見她說:

“阿戚,這次分開我們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如果你不能原諒我,就不要再等我,離開這片海域,回到克萊爾他們身邊……”

鬱圓的聲音開始哽咽,哭腔很明顯:

“其實你跟我不一樣,你有家人的,克萊爾和包包都很愛你,如果你嚐試和他們接觸,相信他們也會回應你。”

“對不起,魚哥,這次又要騙你了……”

後麵的話阿戚便再也聽不見,眼前終於一片漆黑,他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鬱圓看著動保組織工作人員匆匆忙忙阿戚用起吊機吊離水池,然後手忙腳亂地開始運送。

場館外麵傳來直升機螺旋槳巨大的轟鳴聲,氣浪帶起灰塵,有小石子向外迸射,砸在場館的玻璃門上,發出響聲。

伯克突然出現在水池邊緣,看見鬱圓眼巴巴地看著他,猶豫片刻,蹲下身來:

“mini,好姑娘,抱歉我們食言了,本來應該讓vitas陪你完成所有檢查的,可是現在看有些來不及。”

他說完這句話就急匆匆站起身,幾個跨步跳下水池的樓梯,開始指揮阿戚的運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