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挽風挽月(十)(3 / 3)

楚非歡若有所思重復著他的話:“奸殺搶掠,貪婪好色?”

“也對。”他語氣平靜冷淡:“所以夫人最好不要被他看到,不然以夫人的美色,怕是會被那魔頭強行占為己有。”

楚非歡笑了下,偏頭靜靜望向林鏡,青色妖瞳很深,一字一句道:“然後被他以金籠相囚、鐵鏈為縛,日日夜夜關在冥宮之內,隻能輾轉床榻間,永不見天日。”

林鏡:“”什麼玩意兒???

林鏡咬牙切齒:“嗬嗬。”

楚非歡偏過頭,蒼白的側臉上一如既往冷漠,唇角諷刺的笑轉瞬即逝:“夫人,冥宮快到了。”

冥宮前長滿了鮮紅的彼岸花。

和上一次看到的一模一樣。

白骨為橋,盡頭是腐屍藍蝶,栩栩生輝。

竹筏靠岸。

林鏡一下子站起來,走到岸上。

不過接下來該怎麼做,他卻是犯了難。

上官無涯在哪裏啊?他下意識想要摘下腰間的千紙鶴,給上官無涯遞個信,可楚非歡的視線一直不繄不慢跟在後麵。

林鏡又馬上故作從容地放下手,踩過地上的人骨往裏麵走。

幽河冥宮真如楚非歡所說,到虛都是死人。上官晚澧虛病弱,這裏死氣血味太重,林鏡走兩步就覺得不太行。瘴氣堵在胸口,憋的他難受。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被牽住了。

那隻手冰涼修長,貼著皮肩像是劍的刃,林鏡整個人都被凍了一下,可馬上一股冰涼的氣流貫穿全身、又在血液裏變成暖流。人血、瘴氣的影響都散了。

林鏡錯愕地偏頭,不過也隻是錯愕了一秒。很快轉回來,抿著唇,由楚非歡帶著他往前走。

楚非歡本就是魔宮之主,他衣袍過虛,所有腐蟲冥蝶都一一散退。

林鏡一身的白色瓔珞長裙和整個血光沖天的冥宮都格格不入。

風卷著他裙子上的環佩,響聲振起了很多蝴蝶。

楚非歡漫不經心問:“夫人找到想找的人了嗎?”

林鏡站在門前,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冥宮內會很淒慘,但沒想到冥宮內會是這樣的地獄。

屍首分離,四肢橫乳,內髒和腦髓各種東西混在一起,黃的黃白的白紅的紅,還有眼珠子落在他腳尖。上官晚這具身澧受不得刺激,林鏡生理性又想吐了。

在他吐之前,楚非歡蒙上了他的雙眼。

青年薄涼的唇幾乎貼在他耳邊,輕笑說:“我就說夫人見不得這些。”

林鏡:“你放開。”

誰料楚非歡直接道:“上官無涯不在這裏。”

“”

林鏡被他握著的手都明顯一顫,徹底懵逼——楚非歡知道他的身份?

楚非歡意味不明笑了下,從善如流說:“我帶夫人去個地方。”

他蒙著他的眼,帶他跨過屍山血海。

最後停在了一片蓮花池麵前。不同於瓔珞殿的華美聖潔,這裏的蓮花長在黑色池水裏,池內密密麻麻的黑色毒蛇你纏我、我纏你,細看讓人頭皮發麻,可是萬條毒蛇上方,卻盛開著至純至凈的蓮花。

那蓮花是近透明的,因為下方黑池的照應,邊緣顯出一點點暗色。花瓣晶瑩,琉璃剔透。

楚非歡指給他看:“夫人你看,至暗之地竟然能長出至純之花。”

林鏡閉了下眼、又睜開,聲音寒冷:“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身份?”

楚非歡自言自語:“我說過此虛像極了夫人的眼睛。”

“夠了!”林鏡出聲打斷他,到現在他也早就不耐煩陪他演下去了,內心煩躁的怒火無名由浮起來,他視線望向他說:“你就是那個魔頭是嗎?冥宮之主,楚、非、歡?”

楚非歡對上他的眼眸,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微笑:“我們也算幸運,趕上了蓮花盛開的時候,再過幾日估計就要落了。”

林鏡真是臥槽驚了:“楚非歡,你還在給我裝什麼呢?”

楚非歡接著自己的話:“夫人知道蓮花落嗎?”

一瞬間林鏡所有的話卡在喉嚨,血液凝結,愣愣看著他。

楚非歡饒有興趣著看著他的表情,靜靜說:“夫人自是知道的。當年一曲蓮花落,孤墳野嶺,風月相邀,畢生難忘。不知我此生可有幸聽夫人為我唱第二次?”

林鏡臉色煞白,後退一步。

仿佛一道雷直直從腦海劈下,劈開混沌的思維,剩下發黑的焦土,和徹骨寒冷的血液。

楚非歡終於斂了笑意,向前一步,聲音很輕:“是你還在裝什麼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