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第4章

周檀急於復仇,身體稍有起色,便心心念念想著習武,隻是經此一劫,他仿佛死過一回,內力盡失,每每打坐調息,丹田空蕩,經脈滯塞,練起劍法也是打上兩招就要停下喘歇,比個門外漢都不如,內心苦悶,想自己莫不是從此成了一個廢人,終日在竹林中遊蕩徘徊。

這天他折了一根竹枝,坐在林間空地的石鼓上,隨手在地比劃,渾然不覺有人來到他身後。

景夜站著觀望片刻,隻見竹枝隨他手腕翻動,行雲流水,點刺劈削,畫的乃是一套劍法,洞悉了他心思。

周檀正自出神,聽到一聲輕咳,這才發現景夜,起身禮道,「景兄,你幾時來的,怎不叫我?」

景夜打個手勢請他坐下,長袖一揮,拂去他身側石鼓上的落葉,陪他入座。

「檀弟,你最近感覺如何?」

周檀想他已為自己做了太多,不欲再令他麻煩,說道:「多謝景兄關心,我能撿回一條性命,已是不幸中的萬幸,至於其他,不敢奢望。」

景夜又問:「那你今後作何打算?」

周檀略略一算,他前後在早竹林已耽了月餘,吃穿用度全是景夜所供,十分過意不去,心裏想,雖然景兄古道熱腸,不拘小節,但他也不能總是賴著不走,隻是一時間還真想不到有什麼好的去處,回到武當,師父問起下山經歷,他如何解釋?據實相告,必然牽出他與那妖女之間的醜事,他身為首席弟子,乃是武當下一輩的代表,傳將出去,豈不是給師門抹黑?要說隱瞞作偽,卻也不是他的性格。再說他武功盡失,師父一試便知,怎麼瞞得過去?躊躇不定道,「我父親去世得早,母親年事已高,無人照料,我想回家去,以盡孝道。」

景夜聽他言語中有自暴自棄的意思,勸道,「檀弟,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生活中處處皆有轉機,你還年輕,往後日子還長,切忌悲觀氣餒。」

周檀知他一片好心,對他所言卻並不盡信,歎道,「多謝景兄相慰,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隻求以後能做個尋常人,聊度此生,也就滿足了。」他身上的藥癮雖不再發作,卻落下一個難言之隱,每夜子時腰痛難忍,整個下半身如浸冰河。以前將醒之時,陽具自然勃起,一柱擎天。現下那坨軟肉像非是他自己的一般,觸之毫無反應,隻在小解時才感到麻癢刺痛,淋漓不盡。他對房中事本來沒甚興趣,尤其被那妖女強取了童貞,耿耿於懷,想起來更覺得厭惡,然而他到底是個男子,自己雄風不振,便像矮了人一截,不復從前那般意氣風發。

其實景夜言出有因,不想周檀消沉至此,壓根沒聽出他弦外之音,頗為無奈,心想,檀弟實在太過憨厚,隻好坦白講,「檀弟,我問你今後打算,並非要趕你走,其實我有法子醫好你,隻是這偏方太過離經叛道,怕你未肯。」

周檀對這位救命恩人極是敬仰,聽他這樣說,瞬間重新燃起希望,起來深深一拜道,「景兄對我有再造之恩,即使叫我赴湯蹈火,我也無怨無尤,何談其他?不管是什麼法子,我都願意一試。」

景夜不敢受此大禮,連忙托住他胳膊,將他扶起,「你如此說我就安心了。那我去準備準備,咱們明日開始。」

周檀下巴如搗蒜,「但憑景兄吩咐。」

待他離去,周檀胸口情緒激蕩,不停地在林間踱步,出了一身熱汗,這才覺得暢快,回到石鼓上坐定,心裏仍是砰砰直跳。一忽兒想起景夜走時,目光似笑非笑的在他臉上一轉,不知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對明日既是期待又是好奇。徐徐涼風從竹林間掃過,帶來草木清香,周檀坐著吹了一會,漸漸恢復平靜,發覺他不知何時又捏著竹枝在地上瞎畫,這次卻沒在排演劍法,寫的盡是景夜兩字,騰地一下臉紅至耳根,連忙拿腳抹去,做賊心虛似的站起來四下觀望,好在對方早已走遠,除他以外無人得見,眼前浮現出景夜仙姿玉質的身影,似是煩惱,又似歡喜,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