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淩晨立刻跟上。
地毯上散落一地的鋁板和藥瓶，藥片和膠囊撒的到處都是，地毯上還有沈念當時出事無意識吐的嘔吐物。
陸淩晨撿起一個鋁板，上麵的膠囊已經被扣完了，他靠著背後的字一點點整理出來了藥名，然後用手機查。
是治抑鬱的藥。
他驚詫，又撿起另外一個藥瓶，再查。
還是治療抑鬱的藥。
陸淩晨怔住，看著滿地的鋁板和藥瓶，抽屜裏還有不少。
他哥說過，沈念有事瞞著他，他卻怎麼也查不到。
所以……這就是沈念一直瞞著的事，對吧。
忽然想起當初沈念對他說的那句話。
【弟弟。】
【姐姐……可能撐不下去了。】
當時他沒明白，直到看到這散落的到處都是的藥片。
原來是這個意思，原來是這個意思……
……………………
他們去了放置沈念的殯儀館。
對於沈念的死，沒有什麼經濟糾紛，蕭沐白將她放置於殯儀館，等待安排火化。
出於人道和習俗，去世後2-3天才會火化。
他們已經提前打通了關係，在他們趕到時，殯儀館的負責人親自接待，帶領。
走到一個門前停下，負責人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遞給陸淩川。
“陸總。”
陸淩川低頭，看著那張紙。
是沈念的死亡證明。
他顫抖著手接過，其實他手裏還有另外一張紙。
是當初沈念放棄胎兒的流產手術單。
把門推開，裏麵隻有沈念。
她躺在推床上，白布蓋住了她的全身。
門口的陸淩晨的心像是被人重錘了一擊，呆滯地盯著裏麵。
在他印象裏，他第一次看到沈念時，她一身白裙，躲在淩川身後，笑容靦腆。
後來不知為何再也沒見她穿過白。
而如今，仍舊是那抹白，看起來卻那麼的刺眼。
陸淩川一隻手握著他孩子的流產手術單，另一隻手捏著沈念的死亡通知書。
跌跌撞撞走進去，走到推車前時，再也堅持不住了，直接跌跪下去。
他緊緊攥著那兩張紙，堅持良久的淡定在看到沈念的那一刻瞬間崩塌。
伏在擔架上，低聲嗚咽著，泣不成聲。
婚禮前夜，陸淩晨說希望他永遠不要後悔自己的決定。
他以為他放手後她能去過自在舒坦的日子，他以為她離開他會很幸福……
如果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他不會放手，死都不會。
他後悔了。
他後悔了。
他後悔了……
……………………
陸淩川在裏麵呆了一晚上，陸淩晨也在外麵陪了一晚上。
這一晚陸淩晨毫無睡意，腦子裏閃過很多事，這些年的恩恩怨怨。
如今……是徹底畫上了句號。
“啪嗒”。
門從裏麵打開，陸淩晨聽見聲音後立刻從地上坐起來。
轉頭，在看到陸淩川的那一刻，傻在原地。
“哥，你……你……”他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才一晚上時間，陸淩川的頭發白了好多，白發中雖摻著黑發，卻也看不見什麼了。
一夜白了頭。
陸淩川沒有說話，手裏還握著那兩張紙，沉默離開。
…………………
黎明詩的身體好了很多，已經回家修養了。
她的生日是在一月初，陸延華想親自為她做一桌菜，所以和徐阿姨出去買菜了，陸淩晨回家照顧她。
“叮咚。”
門口傳來門鈴聲，陸淩晨開門，是外賣員，他懷裏抱著一大束向日葵。
“你好，這是陸太太的花，麻煩幫忙簽收一下。”
陸淩晨忘了自己是怎麼在快遞單上寫上名字的，渾渾噩噩抱著那束花進來。
“誰啊。”黎明詩聽見了聲音，特意出來，就見陸淩晨抱著一束向日葵。
不用問，不用猜，她便知道了。
是沈念送來祝她生日快樂的花，因為每年她都會送。
“拿過來。”她招手。
陸淩晨將花遞過去，黎明詩在花裏很快找到了一個信封，裏麵有一張卡紙。
和之前的內容一模一樣。
【媽媽，祝您生日快樂。】
之前她每年都會在下邊寫陸淩蕊的名字，替陸淩蕊盡孝。
而今年，顯然一開始她依舊打算寫陸淩蕊的名字，上邊已經寫了一個耳朵旁了，可不知為何又劃掉，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媽媽，祝您生日快樂。——沈念。】
黎明詩感覺信封裏還有別的東西，倒出來，裏麵有一張銀行卡，卡的背麵有六個數字。
是陸淩川的生日。
陸淩晨認識那張卡，當初黎明詩確診癌症時，她呆滯過後匆匆塞給他的就是這張卡，買的那兩個房的轉款卡號也是這張卡的卡號。
“這孩子……送我銀行卡做什麼？”黎明詩還不知道沈念已經不在了。
將卡放在旁邊，她把餐桌上的花瓶拿過來，將裏麵的花拿出來丟在桌子上，將沈念送給她的向日葵小心翼翼解開外麵包裝，就要插進花瓶裏。
“沈念已經不在了。”陸淩晨突然開口。
“……”黎明詩愣了一下。
“去年的最後一天，她跳樓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