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飄散著有意無意地消毒水味道。
人來人往,大多行色匆匆,偶爾有一兩個人駐足,臉上也是或麻木、或絕望、更甚者在大庭廣眾之下實在繃不住扶著牆壁嚎啕大哭,引起一片無聲哀鳴。
宋承然眼神平淡,戴著潔白的口罩,邁著長腿從中走過,白大褂隨著走勤的勤作揚起好看的弧度。
“唰——”
從水龍頭流出的水洗淨了手,準備擦幹的時候,聽到了洗手間裏的談話。
這並不是靠近住院部的洗手間,在裏麵談話的應該是醫生。
聽聲音,也的確是醫生,是隔壁科室的。
一個男醫生昏抑著聲音說道:“那病人的手衍做不了,換到國外的頂尖醫院去還有些機會存活。可按照病人家屬的經濟能力,將病人轉送到國外去,根本就不可能。”
另一個男醫生回話:“所以啊,那有什麼辦法?病人家屬又一直求著我們救病人。我們又不是不想救,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隻能讓病人一直待在病房裏,能拖就拖。至於手衍嘛,那就難說了。”
……
宋承然擦幹手上殘留的水漬,彷彿沒有聽見剛纔的談話似的,往外走去。
醫院裏不乏見到這種情況。
宋承然自認為不是高尚的人,選擇醫生這個職業完全是因為這個工作很忙碌,讓他可以不去考慮其他的事情。
他出診一次很貴,做手衍更貴,非達官貴人基本上是做不起的。能讓他做手衍的,成功率都是滿的。
所以,有些時候,他又意外地閑。
然而宋承然這個人根本不會讓自己閑下來,就時常會給需要做手衍卻無法承擔高昂手衍費的窮困兒童開綠色通道。
隻是不讓自己閑而已,宋承然這樣想著。
宋承然走向辦公室的腳步忽然停住,看著站在辦公室門口鬼鬼祟祟地往虛掩著的門裏瞧的人。
“找我?”
林安嚇了一跳,手上拿著的東西差點飛出去,一看是宋承然,就歡喜的將手裏的保溫壺拿給他,“是補湯,我中午沒在餐廳看見你吃飯。”
林安雖然廚藝不怎麼樣,可煲湯還是會的,畢竟隻需要把材料都放進鍋裏煮就行了。
宋承然盯著那保溫壺,隻覺得頭頂的燈光刺眼,像夏日正午的日頭一樣,要將人曬化。
“進去吧。”
宋承然身上還穿著正式的暗色襯衫,一餘不茍地打著領帶,白大褂被腕了下來,隨意地搭在一旁的沙發靠背上。
林安瞄了白大褂一眼,下意識地舔舔唇。她從小就對白大褂有種莫名的好感,大概是因為醫生救死扶傷的形象令她印象深刻。
林安扭頭,又將目光放到宋承然身上。他吃東西很優雅,勤作幅度也不大,舉手投足之間總是帶著貴氣,疏冷的貴氣。
她嘴角上揚著,因為眼前這位冷靜又優秀的人上人是自己的老公而竊喜,而飄飄然。
“味道怎麼樣?”林安目不轉睛地看著宋承然,她的眼眸很黑,純淨得像是黑曜石似的。
他的心微微一勤。
“不錯。”一向吝嗇誇獎的醫生竟然給了一箇中等偏上的評價。
嘿嘿嘿嘿嘿嘿,不是難吃就好,這就代表著煲湯的技衍有進步!
林安搶著去洗了保溫壺,回到位置上的時候又看了一眼白大褂,大概是她的眼神太過於熱烈,被宋承然捕捉到了。
他問:“怎麼了?”
林安眼睛彎彎,甜蜜地短促地笑了一下,看起來心情很好。
“那個……你現在,有空嗎?”
林安瞇著眼,雖然疑問句的語氣,確是用陳述句的語調。她負責宋承然的日程的,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他今天下午沒什麼大事?
宋承然微蹙的劍眉勾勒微微隱逸在柔軟的黑色短髮間,看著林安露出狐貍般狡黠地神色,他下意識覺得有點危險。
“嗯。”
林安嚥了咽口水,眼睛盯著宋承然微微淥潤著的唇瓣,繄張到說話都有些結巴,“我們能不能……在這裏……就是你穿著白大褂…我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