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途中,程諾文給丁昭打過幾次電話,沒一個打通,循環的忙音聽得他焦慮不已。開著車魂都要從車窗飛出去,過路口還被交警抓個正著,吃上一張罰單。

交警見多他這樣的,老練開單,說瀏覽電子設備妨礙安全行駛,扣三分罰兩百。

到浦東麗思,停好車,他不進去,告訴自己應該耐心等待,結果一分鍾過得和十小時一樣,實在受不了,程諾文去附近煙紙店買煙。店裏沒有白色萬寶路,隻好隨便買一盒,煙味嗆人,抽上後沒有任何舒緩,他以為是量的問題,低頭猛抽一陣,始終未能撫平顫動的神經。

一年來他滴酒不沾,可惜身體健康不代表心理健康。不文明行為今天做得夠多了,程諾文都覺得不好意思,默默用紙巾包好香煙屁股扔了,旁觀的丁昭站在原地不動,問你怎麽來了。

“你一直沒接電話,我就……過來看看。”

丁昭看手機,發現不知幾時被人調到飛行模式。他猜出是誰幹的好事,不動聲色道:“不回電話而已,能有什麽事。”

又問:“江天禹告訴你我在這裏?”

程諾文沒起來,氣勢矮他一截,別過頭當承認了。

“你來看什麽,抓我?覺得我在和他約會?”

“沒有,我不是誤會你和他,你知道他是哪種人,我相信你懂得保護自己,我隻是——”

他停下,空出的那雙手又開始抓頭髮,“我想早點來見你。”

丁昭像是聽不懂,不依不撓追問:“為什麽?回家不是一樣可以看到?”

現在來用一根筋折磨自己是嗎。程諾文起身,他整個人繃緊,手上用力捏扁不再需要的煙盒,“你要聽實話?”

“是你自己說以後不會再騙我。”

丁昭說得很平靜,但在程諾文看來不亞於拱火。他們之間的關係有過裂痕,修複起來沒有那麽容易。他保持距離,給足丁昭時間,是因為他不想逼他,想他好好考慮。

實話對吧。

“實話是我在意你,我想每秒你都在我麵前,實話是我現在火到想上去掐死那個癟三——正常人誰開會約在三更半夜,他特意找你來酒店,還給我發莫名其妙的照片,就是要我不舒服。江天禹有病,我也好不到哪裏去。明知道他是成心的,還是忍不住光火,你知道我聯係不上你有多急嗎?

他不等丁昭回答,繼續道:“我不想再做那種天天管你限製你去哪裏的人,我清楚自己沒這個資格。但我看到你和其他男的在一起我就渾身難受,你不是直的嗎?現在那群死同性戀跑來惹你,你也不躲,所以你隻討厭我一個是不是?丁昭,我說愛你、補償你不是空頭支票,我每天都在想怎麽再對你好一點。你恨我煩我都沒關係,我活該,我認了,但你不接電話我會急,因為我怕你出事。開車過來的路上我把所有最壞的結果都想了一遍,你想一個個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