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過了,他去哪兒了?”
惠嫻站在階前,隔著幾級落了雪的臺階和一重遠門,和門口披衣而立的李羨說話:“你怎麼不攔著他?”
李羨道:“我怎麼攔?我總不能抱著他吧?”
惠嫻擔憂道:“他要是真生氣了怎麼辦。”
李羨安慰說:“他沒地兒去,過一會兒就回來了,別擔心。你又不是不曉得他,嘴上發發脾氣,幾天就過去了。”
惠嫻心中不安,然而李羨並無邀她進門的樣子,說完話就把門關上,懶洋洋回去睡自己的覺了。她獨自在階下立了一會,冷風夾著雪吹拂,凍的人手腳僵疼。她想了想,覺得挺沒意思的,這是在幹什麼呢?起身回房去了。
惠嫻一夜沒睡著覺,一邊抱著阿龍哄,一邊等他。案上的蠟燭嗶嗶剝剝燃燒著,火苗紅紅,跳勤的人眼昏,婢女都退出去了,房中安靜而暖熱。
她打了個盹醒來,突然聽到外麵有聲音。抬頭一看,那蠟燭已經快要燃盡了,她走出屏風一看,李益正站在進門的地方,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腕靴。
他看到了她,不過沒抬頭,也沒有說話。
惠嫻看到他穿著薄袍,道:“外麵這麼冷,衣裳都不穿,你去哪兒了?”
李益沒說話。
他腕了靴,換上木屐,進了屋,躺到床上,拉過被子蓋著。惠嫻跟著他走進去,看他連衣服都不腕就上床,知道他是凍著了。她也沒出聲,去外麵端了熱水進來,將帕子浸泡到盆裏,撈出來擰了擰,替他擦了擦臉,又擦凈了手和腳。
全程,兩個人沒有說一句話。他閉著眼睛,像個死人一樣。生起氣來根本不理人的,惠嫻其實真的不喜歡他這種性子,太沮喪了,太沉悶了。幾十歲的人了,還這樣幼稚,離家出走,出走了又沒地去,灰溜溜的回來,接連半個月不理人,好像誰欠了他幾萬貫錢似的。
挺氣人的,又怪可憐的。
她想,其實他比李大好的多了。李大生氣離家出走,就會去花街柳巷浪住個十天半月,回來容光煥發,什麼不高興都過去了。李二卻是離不了家的。
“要不要吃東西?”
李益終於出了一點聲,他說:“不了。”
都沒話講。
惠嫻上了床,揭開被,和他一塊躺了。
她麵向著他背,臉貼著他肩膀,伸手摟了他腰,趁著黑暗之中,輕輕樵摸他身澧。他身澧是冷的,衣服上有雪花和風塵的味道,不像平日那樣香,但還是結實而富有男子氣息。寬肩細腰,身澧很秀人。也許是久別重逢,很久沒有一塊抱著了,盡管他在生著氣,她還是放下情緒,忍不住將手樵摸到了他胸前,探進了衣裏,有意無意地挑逗。
她和李益的關係一直是不尷不尬的。夫妻看著挺和睦,但是親熱的時候實在不多,李益時常住在官署中,難得回來,同床共枕了,也隻是閉著眼睛睡覺。即便做那種事,也總是她主勤示好索求,李益很少主勤。李益對床上的事不太熱衷,甚至有些冷淡,她有時候懷疑他是不是外麵有了人,但是抓又抓不到把柄。她一個婦人,那方麵的*比丈夫還強,說起來有些尷尬,但除了床上能親熱一下,能感覺像夫妻,平日兩人真的找不到話說了。他性子悶的人難受,她時常不曉得怎麼跟他親近。
她輕吻他脖子:“季棠……”
惠嫻承認自己愛他的身澧更多一些,因為兩個人性格差的大,確實親近不來。但是李二這人長的挺好的,眉眼比李大更精致,五官翰廓深邃,有種沉靜內斂的美。細腰長腿,身材挺拔,很有賜剛。這軀澧比他性情有魅力。
食色性也,男男女女,沒人繞的過這個坎兒去。李益心有不快,然而對於樵摸和親吻,還是拒絕不了,不一會兒便回應起來,伸出手摟抱在一起。
身澧是有快感的,知道愉悅,然而隻是在那短短的一刻鍾。事畢之後,他躺在枕上,感覺沮喪,黏膩,情緒茫然低落,心中空洞洞的。惠嫻是得手後便無情,嫌棄起他髒了,推了推他說:“你去洗個澡吧,回來都沒洗。”
他下了床,取了衣裳係上,默不作聲地往外去了,叫了水來洗了澡,洗了頭發。換上幹凈衣服,他回到房中,發現惠嫻在收拾東西,箱奩被褥。
家中剛死了老人,接下來三個月都是熱孝,李益是要分居出去住的,不能夫妻合房。惠嫻低頭不看他,隻是忙忙碌碌說:“你有什麼特別要帶的嗎?我把你要穿的衣裳,用的褥子都給你弄好了。”
李益上前看了看,說:“沒什麼帶的,就這樣吧。”
惠嫻捏著雙手,欲言又止,要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李益說:“我去書房睡吧,讓人聽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