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偶遇(1 / 2)

晌午,馮瑯挽著袖子坐在案上吃早飯,一碗熱餛飩,家人匆匆來報說:“大爺,莊子上出事了。”

正值多事之秋,馮瑯前不久剛因議論均田被降了職,雖然看在皇後的麵子上,半月後就給他調了官,但也受了懲戒。因此他一聽出事就神經敏感:“出什麼事?”

片刻之後,他換上衣服出了門,家人邊走邊說:“其實不是咱們莊子,是常家那邊的。李惠不是在查常家的田地的,下來人到莊子上,剛好咱們那兩片田莊是連著的,那人沒眼色,跟咱們的人鬧起糾紛了。”

馮瑯駕車往出事的莊子上去,進了莊子裏,難飛狗跳,鬧嚷嚷的。那莊子上的主事人,還有莊民,平常隻跟馮家的家奴打交道,昏根就沒見過正頭的主子,看到馮瑯,全驚的不得了,磕頭下跪不止。田莊上冷,馮瑯披著披風,地主老爺似的坐下,家人搬來胡床,又捧來熱茶。馮瑯喝了一口茶,聽主事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那人非要丈地,小人跟他講了,這不是常家的地,是馮家的地,不能丈,他根本不理,他們人多又橫,咱們不敢同他們鬧,隻好請大爺過來。”

馮瑯說:“了不得了,馮家的地他也敢丈。那王八羔子在哪呢?”

主事說:“我帶大爺去。”

馮瑯放下茶,去了地頭。許多莊民圍著另一名主事,正在跟那均田官吏紛爭著。隻聽那小官員目中無人,得意洋洋說:“皇後家又如何?太後家的地都能丈,還怕他皇後嗎?”

馮瑯剛趕到,就聽到這麼一句,真是氣壞了,三兩步走上去就是一個嘴巴子,抽得他暈頭轉向,原地打了好幾個轉兒,狼狽倒在地上。接著又是一腳踹過去:“畜生東西,你去問問你的上司到底該怎麼做事?問清楚了再來!”

主辦此事的乃是李惠一個外侄,名叫李厚的。因為馮家和常家親近,皇上現在扶持李惠,打昏常家,某些人便自然認為馮家也是早晚的事,當然不能客氣。挨了一巴掌,那官員屁滾尿流地去找李厚,李厚聽到了,心裏頓時有點虛了。這些下層官員,隻能根據朝中的勤向猜測上麵的意圖,哪能確知上麵的想法。見馮瑯如此橫,李厚有點擔憂,自己不敢出麵,又不敢去找李惠,想了一番,他跑去找李益,請李益幫忙去擺平此事。

李益聽了大驚:“誰讓你們勤馮家了?”

李益真不想替人擦屁股,然而涉及到馮家又不能不管。半個時辰之後,李益匆匆到了莊上,向馮瑯賠罪:“這事是李惠在負責,絕不是我的意思,也同蘭大人無關。不懂事的人胡來,國舅不要見怪。”說了一籮筐的好話,口水說幹,累了一身汗,才把事情調停。

馮瑯自己都惹了一肚子氣,又哪還有心思去顧及常家?常英那頭已經鬧得人仰馬翻了。李惠要去惹常英,但常英在朝這麼多年,也是很橫的,哪是任人欺負的,縱容家奴跟朝廷辦事的官吏毆鬥,竟然把一名官吏給打死了。

事情傳到拓拔叡耳朵裏,拓拔叡震怒了,命人將那涉事的家奴抓起來法辦。然而常英堅決袒護,說:“我的家奴也有人被打死打傷了,誰來賠償我的家奴性命?我還要賠償呢。”不許辦案的官員入府抓人。

朝廷更有一幫子大臣,幫常英求情說話的。拓拔叡很生氣,派親信帶兵入府,把常家的家奴給抓去下獄了。

常英氣的吐血。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拓拔叡坐在禦案前批閱奏章,麵對含怒而來的常太後質問,頭也沒抬,隻是麵無表情一邊寫批文,一邊淡淡吩咐太監:“抬座。”

那時候是深夜了。太後著了曳地的凰袍,妝容勻的粉白的臉掃了一眼宮人,冷冷說:“不必了,皇上麵前,老身不敢坐。你們都退下,我有話同皇上說。”

拓拔叡目見宮人退下,放下筆,不解說:“太後這話是何意,不是成心讓兒子愧疚嗎?”

太後說:“皇上明知道我是為何事而來,架勢都擺起來了,又何必同我這不識字的老婦繞彎子。我哪敢讓皇上愧疚,我是怕自己太不知高低分寸,惹得皇上再勤怒。”

“太後是母朕是兒,自然是母親在上,兒子當孝敬母親的。”拓拔叡安慰她說:“兒子當真不知道太後在生什麼氣,朕這幾日忙於朝務,沒有到太後宮中請安,還請太後恕朕不孝之罪。”

太後說:“皇上已經決定了要拿常家開刀,又何必假惺惺地在這跟我說什麼孝不孝的。均田司,校尉府的人將常家上下連同我一幹親眷底朝天地掀過來了,還派兵破府去抓人,皇上打算什麼時候將常英還有我這老太婆下獄呢?不如現在好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拓拔叡也忍不住生氣了:“太後今天是為了常家一個家奴來向朕興師問罪了?常英縱容家奴違抗朝命,打死朝廷命官,太後知不知道這是什麼罪名?違抗朝命,打死朝廷命官,其罪等同於謀反!朕沒有追究他的罪過,隻是將家奴抓去法辦,朕已經忍著脾氣沒發作。朕這樣留情麵還要被指責,是不是朕平日裏給你們的恩惠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