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也實在心意難測。”中年官員唉聲歎氣:“容王妃雖說為原配,但畢竟大婚未成,又是衡相爺的女兒,衡相爺是治世能臣,但這老話說的,齊大非偶,功高蓋主,衡相爺專權多年,如今女兒又做了皇後,若是哪日他病好起來,甚至再能上朝處政,成了陛下的老丈人,豈不東山再起、更勝往昔,更有外戚做大之嫌?”
“嗬。”蔚碧露出冷笑:“東山再起,衡玄衍不會有這一天了。”
中年官員一驚,試探說:“碧公子此言何意?”
“你不用試探我。”蔚碧譏笑說:“你想聽我便告訴你,褚無咎想娶衡明朝,但最平生最恨的人,就是衡玄衍。”
“這天底下。”他眼中浮現出強烈的譏諷:“大概最恨不能衡玄衍死的,就是他了。”
中年官員悚而一驚:“這——這—”
蔚碧越說,心頭越升起暴戾與怒火。
他沒想到,先有琅琊大師預言,又有掠蔚韻婷入宮,褚無咎分明已經走到這一步,竟然還敢打算娶朝朝
——上天怎麽能如此厚愛這個男人!讓事事皆如他願?!
絕無可能!
他絕不會眼看著衡明朝嫁給褚無咎。
蔚碧冷笑一聲,一步也不想多待,抓住劍柄快步走了。
中年官員神色驚惶看著他的背影,感覺自己聽到了什麽不該知道的東西。
新帝深沉叵測,衡玄衍則是十幾年深重的積威,這兩位帝國最有權望的人物若是不睦、甚至是深烈地仇視……
“……這位大人。”
中年官員忽然聽見一道女聲,他扭過頭,看見一個白色喪服打扮的清秀宮女。
新帝登基,萬象更新,是天大喜事,到處隻張燈結彩,諾大後宮中,隻有一個地方破例特許穿白服喪。
那就是曾經的秦王妃,因為曾被判命為國母,而被接進宮中、頗受優待。
中年官員不敢怠慢,連忙過去:“這位姑娘可是秦王妃身邊人,王妃是有何事交代?”
“奴婢翠倩,正是王妃貼身侍女,見過大人。”宮女屈膝一福身,低聲道:“我們王妃有些話,要指點大人……”
——
四月末,春意更甚,外麵開始不斷響起喧鬧聲。
秋秋天還沒亮就被吵醒,怒氣衝衝跑出去:“大早上這麽吵,讓不讓人睡覺啊!”
她一跑出去,就瞪大眼睛,隻見滿街都是大紅,家家戶戶在門口掛上紅燈籠,連最窮困的人家,也在大門貼上個大大的粗紅紙的“喜”字。
街巷各家門戶大敞,百姓們歡天喜地從家裏跑出來,一張張麵孔笑得合不攏嘴,扶老攜幼,彼此招呼催促著熱熱鬧鬧向街頭去。
秋秋看得微微張開嘴巴,她一頭霧水,看身邊一家人攜扶著喜氣洋洋往那邊走,她連忙問:“大叔,這是怎麽了,你們這是去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