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闕宗的弟子沒有人說話,他們都低著頭,像變成一群沉默的石像。

他們是長闕宗最真正的精英,年輕,嫻熟劍意,身體起伏著磅礴而強大的力量,而那種力量,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更強。

“你是叫寒霜州。”血羅刹打量著寒霜州,又問他,笑道:“名士詩劍氣,一劍霜寒,十九州?”

“果然是好劍氣。”旁邊黃猙不懷好意:“殺自己師父殺得幹脆利落。”

“哈哈哈——”

周圍的妖魔轟然大笑。

黃猙見血羅刹淡笑不語,心裏膽氣更盛,伸手就去抓木匣中的頭顱,囂狂道:“快讓咱瞧瞧,這腦袋割得好看不好看,要不夠好看,咱再替你重——”

它的手在碰到伏昆道尊雪白胡須前,被一隻蒼白布滿青筋的手攔住。

寒霜州慢慢抬起了頭。

他的眉很濃,濃而如劍入鬢,深凹的眼窩,射出銳利而冰冷的光。

“我師尊,乃長闕宗太上長老。”他的聲音嘶啞:“你不配碰他。”

黃猙被他的眼神震懾,一時僵滯住,血羅刹微微眯眼,眼底泛出某種殘謔森騭的寒光,他微微張嘴正要說什麽,突然兩根小小的柔軟手指顫抖抓住他的手。

血羅刹頓住,難得露出古怪的神色,側目看向少女。

“我想再看看伏伯伯。”她帶著濃重鼻音,像水一樣細弱:“義父,別讓別人碰他,讓他帶著伏伯伯過來。”

周圍所有人驚詫地看著她,不敢相信聽見了什麽。

血羅刹眸色漸漸暗啞,沉沉看著她,意味不明。

“艸你個狗崽子找死——”

黃猙反應過來,惱羞暴怒到麵孔長出妖身的黃毛,它抬起利爪的手掌就要朝著寒霜州拍下去。

“住手。”低懶的聲音:“讓他過來。”

黃猙的手高高僵在那裏,露出驚愕而畏懼的神情。

所有人沒敢出聲。

寒霜州繞過他,一步一步,這一次終於走到魔君麵前。

他與魔君隻剩幾尺的距離,跨過這短短距離,隻需不到千分之一個呼吸。

寒霜州第一次如此近的看見這位曾叱吒風雲的魔尊,他有一雙冷血而居高臨下的眼睛,充滿殘暴的獸.欲,毫無情感可言,少女站在他身邊,在輕輕地抽噎,以一種柔順而脆弱的姿態,緊緊攥住了他慣用的右手。

“你不是想看,去看吧。”血羅刹對少女說話,那聲音前所未有和緩下來,竟有著寵愛的意味:“爹爹說了,都依從你,你如果舍不得,可以為他尋個好地方安葬。”

阿朝低著眼,輕輕搖了搖頭。

她腰側掛著一塊玄黑樸素的石頭,被雕刻成一枚圓型的環配,它有著格外美麗的花紋,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

寒霜州看著那枚石環,終於露出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