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桓不敢置信:“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隻想管自己死活,那億萬萬生民怎麽辦?那些凡人界怎麽辦?”
“我們也不是喪良心,若有餘力,各家周圍的州府疆域和那些凡人界肯定也盡力看顧。”長羅風玉坦然道:“但要真到最危難的時刻,我們也隻能暫時各家各掃門前雪了,仙門們若是本事大,那當然可以多收容些百姓,多剿除些魑魅惡鬼,我們必將萬分拜謝。”
“你們——”
詹桓氣得指著長羅風玉說不出話,他忍不住一手按向腰間劍柄,年輕的臉上盡是憤怒;長羅風玉臉上帶笑,心裏有些瞧不起這橫衝直撞的傻小子,正想再開口刺他兩句,就感覺一道清冽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長羅風玉莫名一抖,扭過頭,對上阿朝明亮的眼眸。
她用一種清亮的、平靜的目光看著他,沒有任何怒意,但長羅風玉卻覺得口齒僵住,竟然說不出話來。
對上少女那雙秀美的、卻冷靜到並無感情的杏眼,長羅風玉忽然想起第一次看見她笑眼彎彎的可愛樣子,心裏莫名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真要說,大約是錯愕,和隨之攀升的某種微妙的不甘心。
阿朝看長羅風玉終於閉上嘴,才移開視線,看著那義憤填膺英姿挺拔的黑衣少年,心裏泛開一種酸澀。
詹桓是長闕宗先宗主的小弟子,年紀小,天資卻很好,寒霜州曾幾次誇過他,很看重這個小師弟,本來還說過幾年親自把他帶在身邊當副少宗培養,卻再沒有機會了,讓一個這樣年紀的少年毫無準備生扛起長闕宗的重擔。
阿朝看著詹桓,就像看見年輕時的寒師兄。
她發了一下怔,一直冷眼旁觀的褚無咎似有所感,瞥了瞥她,再看著詹桓,眼神冷下來。
阿朝不想讓詹桓惹眾怒,她說:“詹桓,你先坐下。”
詹桓扭頭看向阿朝,他臉上尤帶憤憤,但他是聽話的孩子,阿朝是他認識尊敬的師姐、又是昆侖掌座,他壓住劍柄嘴唇緊抿,轉身衣袍帶風地坐了回去。
見大家安靜下來,阿朝才說:“三界一統,這是天命,不是我們憑意念能改變的,現在我們無力重鑄萬禁結界,但各行其是也絕無可能,仙門、氏族,說到底都是幹坤人族,死生福禍一脈相連,我理解大家想自保的心情,但值此大變之世,唯有竭誠以待、齊心通力才能為我們人族爭來最大的利益,如果有誰隻想把別人推到前麵擋禍,毫無仁義、一味貪生貪利,那我認為它已不配再受這幹坤萬民的奉養,我昆侖會做第一把斬此毒瘤的刀。”
有些人臉色驟變。
許多人以全新的目光複雜望著那還帶著孩子氣般的秀美的少女,看著她平靜鎮定的神容,第一次意識到,再年輕,這也真的不愧是昆侖的掌座。
點到即止,阿朝沒有再說什麽威脅的話,她寬慰大家幾句,就讓大家先散去了。